将尸体推进湖里,她大口喘着粗气,满意地看着披帛漂浮在水面上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发现阿月的尸体。
尸体上有初岁的披帛。
转身返回,她诧异地看到那架箜篌居然已经碎成几截。
“哈”她笑。
一件乐器也知粉身殉主,毕方你背主弑君,连器物也不如
“你问我想做什么”她喃喃着重又迈开脚步。
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我要他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饶恕,我要他心甘情愿奉我为主,再一次向我俯首称臣”
说话的人渐行渐远,四下又恢复了寂静。
就在这一片寂静里,却见一片黑雾自箜篌的碎片中升腾而起,向水面袭去……
次日,阿月的尸体被人发现。
听说毕方大发雷霆,立刻就把初岁叫去问话,但至此便没了下文。
如是数日这天早上她醒来便躺在榻上算日子,稍觉忐忑。
直到有宫人来通报说君王召见。“王上召见所为何事”她问内侍,答是毕方近日夜难成寐,所以召她前往作歌宁神。
她不禁得意就算是替身也好,他终究离不了她,至少也离不了她的声音。
然而进入内殿,一眼看见毕方身边容光焕发的初岁,她顿觉不妙。
“跪下”毕方厉喝,两边的侍卫立刻押着她跪下。“你自己看看阿月手里的是什么”
他将一块莹白温润的玉牌甩到她面前。
这是她环佩中的一件。
但是她清楚记得那夜会面自己并未穿戴任何装饰
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一时之间她不知该有何说辞,只能抬头看向毕方,却见他的目光
竟有着说不出的悲苦之意。
“王上大事不好”忽然一个内侍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扑通跪倒,抖着手奉上一张彩纸,“有、有人在城内四处拋撒此物,城外、城外定侯正率大军布阵”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除了她。
毕方一把抓过彩纸,她看着他脸色骤然惨白,忽然觉得一阵快意。
不看她也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一定是她与定侯对策时就说好的那样献女惑主,意图不轨,右相其心可诛。
“清君侧”
这就是定侯兵临城下所打的旗号。此刻初岁心怀忌妒谋杀宫女的事情必然已经街知巷闻,大军压境的消息也一定激起了槐城百姓九年前的记忆……
“你们都出去。”只见毕方一下坐倒,面如死灰地说。
“王上”初岁还想说什么。“出去”毕方怒喝,所有人顿时吓得退了出去。
依然只除了她。
内殿中一片死寂。
“你做了什么”忽然毕方问。“王上说什么”她慢慢走到他面前,“臣妾不明白”
话音未落,毕方猛地抓住她的肩“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你勾结定侯是不是回答我莲香”
她震惊地看着他。
他认出她怎么可能火海中她容颜尽毁,后为了来到他身边,她不惜受溶肌之痛重塑了另一张脸。
他不可能觉察
她做了什么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当年是叔父定侯从火海中将她救出,如今她不过是投桃报李,叔父想做煜洲王,待她报了杀父之仇便以王女的身份将王位让与他。
有恩必报,有怨必偿,这样才对不是吗
可是此刻毕方怎么能叫她莲香呢
他疯了吗
“你”她瞪着他,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喊杀声隐隐传来。
“是叔父”虽然知道定侯早已买通守城的将领,但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被她这么一喊毕方醒过神来,“你过来”他拽起她,向殿后疾走。一路上他们不断被奔跑的内侍和宫女撞到,宫中一片混乱,就像九年前的火场一样。
最后毕方将她带到了玉鉴湖边。永麟宮依山而建,最深处的玉鉴湖亦是天生,此刻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只有不断逼近的喊杀声。
毕方扳动机括,一叶小舟出现在湖边。
“放开我”她又惊又疑,当他拉她上船的时候她猛地挣扎起来。
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是要救你的命”毕方把箍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船上。“听话,莲香。”
他在她耳边说。
许是他的语气里有着太多令人疑惑的痛苦,她一下子停止了挣扎,看着他解开缆绳,划桨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