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着轮椅前行“你给我住手”
白枭支起画戟,转身朝她笑了笑“瞧,我只有做了坏事,你才肯见我。”
白鸳想知道他为何会突发兵变却被他双臂拢在轮椅上,无法专心催动读心术。耳边是他几近嘶哑的声音“灵族长老说,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阿姐啊,你说他是不是在骗我。”
她冷声道“你如今的举动,就证明你已有了答案,既然你心里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我”
为防万一,老巫灵王早已做好白枭会叛变的准备,只要她拖延时间,王宫中隐藏多年的死士就会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入敌人的死穴。白枭问道“我们是仇人,所以你才这么躲着我。”
白鸳万般纠结,自始至终都是巫灵欠他的,太多了。她倏地想起那日的誓言,心中不禁寒颤。只能道“你赢不了的,若现在收手,还来的及。
白枭并未理会,又执意问道“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不是姐弟,不是仇人,你会不会留一点真心给我”
“这世间,哪会有那么多的如果”白鸳回道,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抵在了他的胸口,逼得他一寸寸直起了身子。
随之而来的是数百来白衣死士将他团团围住,白枭虽英勇也抵不过轮番厮杀。白鸳劝他,停手吧,可他没有理会,当所有人倒在了血泊里他也痛得跪在地上。
老巫灵王渐渐走来,手中权杖一挥,便将白枭击出了数丈,“你还要执念多久”
他倚在冰冷的宫墙上,吐着血,说了四个字“不死不休。”
这一别,三年了。
老巫灵王病殁,敌国再次入侵能征善战的将士只剩白枭。当年是老巫灵王亲手将他打入巫域,如今,却是没人再有本事请他出山。白鸳知道,他就是想看巫灵如何跌入万劫不复。如许多故事一样,你所期盼的那个人总要在危机时出现,以此来证明,他在你的生命里是必不可少的。母后自从传旨宣她入宫便再也没出现过,朝堂之上,几乎是灵族长老把持朝政。
白鸳对白枭说“巫灵也是你的国,你的家。”
他恍如天闻“我的国我的家好,那我问你,我家破人亡的时候,它在哪我将牢底坐穿的时候,它又在哪它不过就是隔在你我之间的鸿沟,有它在,你总是把我扔得远远的。”他上前拽着她的手腕道“如今正和了我的心意,我只觉得它亡的不够快、不够彻底”
白鸳不等他说完,一掌狠狠括在他的脸上。
白枭一指抹掉嘴角的血,将她死死按在轮椅中。她为何对他如此残忍,从前凡他出征,她总会为他祈福三天三夜,如今她为何一次次地逼他。他该恨她,该杀了她,可他终究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良久,白枭缓缓地松开手低声道“你说我该入狱,我就入狱;你说我该出去,我就出去,”他顿了顿,“你说得话,我都会听。”
白鸳略松口气“谢谢你,肯救巫灵。既是我将你拉入这纷争,就会护你周全”
他背过身打断了她的话“大可不必,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巫灵。”
战役持续了两个月,终在那天破晓结束了这长久的黑暗。
捷报和白枭阵亡的消息同时传回军营,白鸳摇着轮椅疯一般得冲了出去。他们说,白枭死在了断崖,万箭穿心。她的手心在滴血,强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来到悬崖之巅。
静静躺在地上的是白枭的尸体还有白鸳的母后,灵族的长老。
白鸳只是片刻便读懂了王后的心,是她联合灵族长老害死的白枭。怪不得,这几个月她要躲着自己。白鸳从轮椅跌下,一寸寸爬向白枭,将他搂在怀里,她问“母后,你不是说白枭是巫灵的希望。你不是说,待他得胜回朝,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吗。”
“团圆”王后冷笑,“我的三个儿子,我的丈夫,都死了。我们一家人要如何团圆难道你要让我接受这个仇人之子是他,是他克死了我的孩子、气死了我的丈夫,把我的女儿生生变成了敌人,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登上王位”
白鸳几近失声“母后,你难道忘了父王临终的嘱托他说,要我们光大巫灵。”
“你以为凭白枭真的能光大巫灵吗你父王早已对他失望透顶,临终前用毕生所学废了他一半功力。若不是占卜日后白枭还要有一战之功,他早就该死了。几百年了,这巫灵之王也该落到我们灵族的头上”
白鸳险些忘了,母后是灵族宗女,她也是会为自己的族人而战。但是这些年她隐藏的很好,躲着她,也就是为了不让她看穿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