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大战,魔族惨败,倾巢覆灭,族人几乎死伤殆尽。个别幸存者负伤逃走,隐匿行迹,后与人类通婚杂居,其后代繁衍绵延,称夜罗。群仙惮其魔性未除,欲彻底剿灭,然千年来遍寻十洲始终难觅其踪。
五音阵,顾名思义,是以宫商角徵羽五音为托,以五位清道门人为媒方能启动的阵法。可如今清道覆灭,门人四散死伤大半,想找出五位灵力高强的门人,谈何容易。
所幸她已有对策。
身边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那是律莹,是她刚刚觅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师姐。律莹轻撩耳边青丝,风情万种道:“我已寻到乐执令,青川一听是师傅的意愿便应允了。”
又齐了一人。
她低下头,轻轻抚摩怀中的玉坛,那坛身剔透光滑,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暗红色光芒。
那个人,一定会跟来。
是他将她从清道门中带出来,是他一路如照顾妹妹一般护她周全,是他为了师傅的嘱托鞠躬尽瘁,也是他,眼中含着被欺骗的冷意与绝望,决绝而去。
律莹见她心事重重,不由得娇笑一声:“这个破骨灰坛子,当真能引得卫师弟过来?”
她笑了笑,并不言语。律莹会有此一问不奇怪,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昔日卫师兄的那段往事……
是如此刻骨铭心。
卫如陵从未想过,如师傅那般温润的君子,竟也有走火入魔的一日。
师傅杀了许多门人,而当看见他的那一刻,一双血瞳忽然恢复清明。借着这短暂的清醒,师傅将一件大任交托与他。
“我纵然粉身碎骨亦不足抵这罪过,只是清道,不能毁于我手。”
师傅声音嘶哑,抱出一个昏睡着的白衣小女孩交给他,并将一只锦囊塞入他袖中:“务必带她去夜罗领地,找到琉璃魄,清道门能否重建在此一举!”
师傅紧紧握住他的手:“锦囊中的地图标有夜罗大致方位。另有丹药一枚,此药非凡物,不到你生命垂危之时,切莫使用。”
师傅久久凝视着他,欲言又止,终是叹息一声:“你走吧,快走。”
什么都来不及问,卫如陵便被师傅双掌一托,推离了清道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结界破碎,看着偌大师门被涌入的湖水逐渐淹没。他的心也仿佛遗落在了汹涌的水中。
卫如陵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师傅一手将他养大,不仅亲自教习术法音律,还在他十四岁时赠予他一把灵力奇高的琵琶,名唤讷言。讷言珍贵,多年来众多师兄姐曾向师傅求取多次皆被婉拒,因此当时在门内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这份恩情,穷其一生恐怕也难以回报。如今这攸关师傅和师门的重任,自己必须倾其所有来完成。
少年牵着白衣小女孩,一路向地图所指的西南方走。
这小女孩甚为奇怪。她在离开清道门后苏醒过来,然而整个人痴痴呆呆,除了把玩掌心那朵白花和望着他傻笑外,根本不会说话。
一路到了鸣玥洲,离目的地尚远,却接连出现其他门派的修真者欲抢夺他的讷言。初时几个人他尚能应付,然而经过鸣玥平原时,遇上了几十人对他围追堵截,领头的是别派掌门。
卫如陵势弱受了伤,背起小女孩拼命往西逃去。后头的人穷追不舍,眼看他双脚的交替越来越迟缓。
远处,似乎有人翩然而来,一身灰色长袍,仙风道骨。
少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那人喊:“救……救命!”
那人倒侠义之心,闪身来到跟前,将他护在身后。
追上来的掌门见此状况一愣:“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孩子,实在不光彩。”那人面含微笑,并不打算让开,周身肃然的气势逼得掌门流下了冷汗。
虽带着上百人,但全加起来也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掌门判断出这一点,唯有下了撤退令。
“多谢搭救。”少年行了一记拱手礼,“在下卫如陵,请教阁下……”
“晏肃。”他十分爽快地报上名字。
锦囊从少年身上掉出,晏肃朝着散开的锦囊瞥了一眼,大约是瞥见了内里地图的一角
“你在寻找夜罗?”语气表明他对夜罗并不陌生。
卫如陵阅历不算深,却也心知晏肃绝非普通人。师傅给予的地图上只标有大致方位,既然晏肃知道夜罗,那么或许能给他更多的信息。于是他问道:“阁下知道夜罗?”
晏肃似乎微有一滞,面上却依旧微笑着:“听说隐居在溟洲边陲,无人能找到他们,数百年来也仅有一名族人离开过他们的领地。”
得到这个消息的少年欣喜地与恩人别过,披星戴月赶至溟洲,来到西南边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