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读了一下老大的话,大意就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炒菜总是忘了放盐,衣裳从来洗不干净。
语言的艺术真是伟大,我不得不对老大刮目相看。
年轻女孩儿的嘴巴普遍比较大,不出几日,整个镇上不管男女都知道了我被老大看上,虽然事实根本不是这么个情况。
我感受到来自镇上女性饱含羡慕嫉妒恨的强大恶意。
比如,我去买菜,明明水灵灵的大白菜就搁在那里,却统一口径跟我说已经卖完了。
这,我也就忍了。
我戴着老大送我的白玉耳珰在街上晃悠的时候,就听见路人窃窃私语:“她耳朵上挂着的肯定是买一送一的便宜货!”
大姑娘,你见过耳珰是按个卖的吗?
我知道她们就是妒忌我,想让老大嫌弃我、厌恶我,把我给炒了。其实我也挺不想干的,就没搁心上。
回去之后,老大笑嘻嘻地问我:“今天是吃酱油拌饭还是玉米拌馒头?”
我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他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就开始扯着嗓子哭。
“老大!小弟无能!”
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安慰我:“你无能老大早就看在眼里了,老大不歧视智障人士。”
我:“……”
这样的日子过个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我精神上也受不了。我读过兵书,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高手,但我要做高手中的高手,那就是化敌为友。
于是,我在一个雨后初霁的午后,给我的情敌们传授经验:“你们跟老大借钱,借了之后以身偿债不就得了。”
情敌们一个个恍然大悟,纷纷对我表示感谢。
我拎着大娘们送的白菜,抱着姑娘们塞我怀里的豆腐回去的时候,看见老大在湖心亭里玩投壶,他见我来了,空出左手从石桌上抽了一沓一寸高的纸扔在我跟前。
“这些账你看着时间收回来,”他顿了一顿,脸上漾出一个举世无双的笑容来,话语却像是冷箭一样朝我射来,“收不回的坏账都算你的。”
我:“……”
我招谁惹谁了我?
阿碧贼心不死,觉得也许换个法子老大就能接纳她。于是她来找我,我们俩一合计,当下定了个绝世的好法子下药!
晚间,我用白水焯了碗大白菜,拌了拌阿碧带来的魅药,给老大端了进去。
老大手中握着银箸,夹了一筷子盐水大白菜,尝了一口,露出一副感天动地的神色对我道:“不错啊,手艺有长进。”
敢情,这配魅药的师傅早前是个厨子?
我愣神的一瞬,老大已经把盘子扫空了。
接着,我就看见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扯了扯衣襟,露出好看的锁骨。
我滞了一滞,就听见老大嗓音喑哑道:“小二,给我倒杯水来。”
他的面色开始红润,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燥热的状态,昏黄的烛光下,他眉头微蹙。想来是药效发挥了作用。
我一出门,阿碧就急不可耐地往里冲。
我看着她将门锁扣上,心竟不自觉地抽了一抽。
我好像……特别不希望阿碧进老大的屋子。
我好像……心里莫名有些酸酸的还有些堵得慌。
我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尽快摈弃这样的想法。可晃出来的,不是老大领着我去挑绫罗绸缎,笑得宛若春风的模样问我最喜欢哪种样式,就是老大明明可以吃得起山珍海味却仍旧自虐地要吃我亲手做的饭菜。
关键时刻,居然连老大的半点不好我都想不起来。我简直对不起我曾经流下的汗水和辛勤的劳动!
我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房门却猛然被打开,阿碧气嘟嘟地从里头走出来,衣衫很整齐!
“我想明白了。”阿碧仰了仰头看我道,“我喜欢的是那个清俊谦和的白公子,而不是如今这个热情奔放的白公子。”语毕,她便走了。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立场能不能稍微坚定一点儿?
我一抬头,就看见老大也跟着出来。他一身白色长衫,手微微扶着门框。
“其实,魅药也是有解药的。”老大一步一步朝我靠近,我慌忙抱紧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