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描述自己的未婚夫时,整张脸上都是满满的爱意。他们就要成亲了,她要为他求一幅时下贵人都无比追崇的乔桑的画。而顾于之则来得很晚,他骑在一匹高大的红枣马上,一身酒气,语气急躁,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他用一百两重金向乔桑买了两幅画,并要求他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乔桑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相反,他大部分时候是冷漠的。
只是,那些花农总在他耳边提起,花珑小姐和她的未婚夫如何登对如何恩爱。
他便一直以为,二人是彼此心悦的。
花珑的婚期将至,她的病情却突然加重了。
花老爷心急如焚,迫不得已取消了婚礼,带着亲信去了更远的地方寻找良医。
花农们近几日都在讨论这件事,一边惋惜花小姐福气不好,如此好的爹、如此好的未婚夫婿,竟无福消受一边埋怨花老爷只顾着女儿,在一年最繁忙的季节撇下几百户花农出远门,担心会影响到今年的收成。
乔桑独自坐在篱笆院下的竹榻上,敲了敲手中茶匙,将那罐发霉的坏茶倒掉,重煮了一壶新茶。
花家人口简单,虽有仆人五十有余,主人家却只有花老爷和花珑。顾于之勉强也算半个,不过总归还未成婚,身份是有些不一样的。花老爷临行前将花田的生意托予几位管事,顾于之则还是维持现在的差事,没什么变化。
管事里有那长袖善舞又爱见风使舵的,见花家如今这般情形,觉得最后定还是这位准女婿当家,忙不迭去顾于之面前诉衷肠、表忠心。
而另一部分人则觉得,花老爷如今正值盛年,并不急于考虑接班人的事,很多事情都不好说,女婿毕竟是外姓,因而对他的态度仍是有礼而疏远。
渐渐地,就有了点分门别派的意思。
这一边,“花神节”就要到了,这可是云集了各地贵族甚至宫中内侍的重要节庆,更是关系到整个花田县明年一整年生意的重要大事而原定于三日前就该归家的花老爷一行,仍不见踪影。
花府的信去了一封又一封,都未见回信。
整个县城上下十分的焦虑,尤其县长,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花神节”由花老爷亲自创办,十年来年年由他亲自主持。
而随着花田的名气越来越大,来参加花神节的贵人自是一年比一年多。另外,除了专程来下单的客人,也会有许多慕名来游玩的人因而,这每年一届的大事,着实养活了不少镇上的客栈、食馆、驿站。
托这个花神节的福,整个花田县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少有那鸡鸣狗盗之事,他这县长的日子自然也安逸而好过。
若是花老爷在花神节前赶不回来,他这个甩手县长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来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花田的外围已经插上了引路的小红旗。
而花老爷一行,仍然没有消息。顾于之派了人去寻,可当初花老爷走得急,花家没有人知道他此行准确的目的地,也是多日未得音信。
县长在家已经急得哭爹骂娘了,直骂那花老爷是个榆木疙瘩,这么大的家业也不续弦生个儿子,如今这般大的台子,家中竟只得一个病弱的孤女,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要说这县长虽然愚笨,却有一个精明的媳妇,这媳妇又为他生了个既聪明又有才学的宝贝女儿。
女儿在旁边听了父亲的怨怼之言,不由得“扑哧”一声捂嘴笑出声来,道:“父亲莫不是忘了,花老爷虽然没有儿子,却有一位自小教养在身边的女婿。”
县长轻叹一声,道:“为父何曾不知,只是那顾于之终究还没与花珑成婚,而且他也不姓花,如此重责,怎么也排不上他呀。”与女儿说话的县长,语气都柔和了许多。
县长之女花清舞缓缓饮尽杯中余茶,继续道:“且问父亲,若是花珑与顾于之此时已经成婚,父亲可还会有此顾虑?”
县长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答道:“自是没有的。”
“那再问父亲,花珑与那顾于之是否已过媒下聘?”
“是……”
“待花老爷归来,花珑身体好转,他二人是否就会如期成婚?”
“是。”
“那父亲有何可忧虑的?一则顾于之成为花家女婿只是时间问题二则而今花老爷迟迟没有音信,权属非常时期。”
县长一把将胡须理顺,拍案道:“女儿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