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忽然，张道士表情一肃，认真地看着蒲秀才，两眼熠熠生辉，“但是在你拿起天阙笔的那一刻，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那些传说或许不仅仅只是传说。于是，我尝试着将那枚与千机图共同传下来的道种传给了你。”

蒲秀才微愣：“道种……仙术？”

“不错。”

张道士点头，说道，“道种也就是你口中的仙术，世间真法，不落文字，唯有道种可以承载。这枚道种与天阙笔一起流传下来，但就和天阙笔一样，我派门中无数年来无人可以与它共鸣，承习其中的道意。你不一样，你不但能让道种共鸣，传承其中道意，更是在短短几天里，就以天阙笔写出了道文。”

蒲秀才想起那些字符，呢喃道：“道文么？”

张道士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开始相信，或许一切都是真的。千机图，天阙笔，万古前的那一战，还有我派的使命……这些都是真的。”

他沉默了一会，道：“后来，你打开了通往妖界的通道，如今又平安归来，一切都不再有疑问。”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蒲秀才举着手中的天阙笔，开口道，“那么我如何修补妖界？”

“我不知道，这需要问你自己。”张道士摇头，“你才是天阙笔的主人，问你自己，你会有办法的。”

“我不知道。”

蒲秀才摇头，表情苦涩，“我尝试过，但我的力量对整个荒墟而言实在是太小了，我无能为力。”

“你修行的时间毕竟还短，修为尚浅。”张道士哑然失笑，“天阙笔虽然厉害，但也需要你去画，去写，若有一天你有仙神的力量，再造一个千机图世界也不无可能。”

“仙神的力量？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以我现在的实力，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到这种境界。”蒲秀才苦笑起来，“我等不了那么久，妖界也等不了那么久，张兄见多识广，不知可有方法？”

“修补千机图的事只有天阙笔可以做到，我帮不了你。”张道士摇头，“不过，在修行上我倒是有一些建议。”

蒲秀才精神一振，连忙道：“张兄请说。”

“你所练的道种虽然来自我宗门，但本质上算不得道法，倒更近似儒门一派，不过又略有差别。”张道士略作沉吟，开口说道，“世间三真，真道、真释与真贤，当然还有不为人知的混迹三真之中的天师一脉，其中真贤便是儒门。与我道门避世修行不同，儒门讲究入世修行，除了想洞明世事，领悟真理之外，更是为了聚敛人心民望！”

蒲秀才不解：“人心民望？”

“不错。”

张道士颔首，解释道，“很久之前，儒门从巫祭之道演变而来，而巫祭之法又与神祇关系紧密。神祇的力量，大半来源于人心信仰。所以儒门修行，需要人心声望，有民望相助，才能事半功倍。

如今还在的儒门传人，大半在朝中为官，或在野著书立说，为名孺大师。留仙你修炼的这门真法，来源于天阙笔，既是孺修书画之道，又蕴含我道家真理，所以你遁世隐修也可，出世修行也可。不过若是能得人心声望相助，修行速度或许能有所增长。”

蒲秀才面露沉思，道：“难道我也要入朝为官不成？”

“聚集民望之法又岂止于为官？”

张道士笑着摇头，“其他暂且不说，若不是在千机城这么小地方，以留仙的画技，早就应该名满一州了。”

“不错。”蒲秀才精神一振，“我还有画技，可以画画。”

“不过为官未尝不是一条捷径。”张道士似有所指，“相比书画，金榜题名，蟾宫折桂，更容易受万民瞩目。”

蒲秀才面露思索，没有轻易去否定。

“究竟怎么做，还要留仙你自己考量。”张道士站起身，抬头望了一眼移到夜幕正中的月亮，道，“今天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