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 他是谁(1 / 2)

正僵持着,就听内室一阵慌乱,一个婆子匆匆地跑出来,“夫人,老爷又,又拉了。”

“不过说了几句话,怎么又拉了?”太傅夫人一下子站起来,站得太快,她忽然眩晕起来,差点儿没有跌倒。

“若是夫人没什么需要,本王这就带着顾姑娘回宫了,皇帝那里,也离不开她!”梁王站起来要走,话里话外透着一个意思:顾蕊可是给皇上看病的,能来太傅府,已经够给他们家面子了。

太傅夫人焦头烂额,忙乱中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梁王对顾蕊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跟他走,顾蕊咬咬牙,只好低了头跟他往外走。

身后却忽然响起太傅夫人的叫声,“顾姑娘且留步,我们老爷有话要问你。”

太傅三朝元老,当年也是教过梁王殿下的,这点面子他不给,别人会说他薄情寡义的。

于是他就住下,跟着顾蕊又进了内室。

太傅刚拉过,仆人手脚麻利已经给他收拾好了。这会子窗子打开,屋内又燃了百合香,倒没什么异味,只是太傅的面色白如金纸,两只眼睛都陷进去,人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跟一具骷髅一样。

梁王上前温声道,“老太傅,学生来看您老了。”

人家醒了,他就上前示好了。

顾蕊暗暗撇嘴,这个梁王还真会演戏!

先前还暗讽太傅年迈该死,这会子见人家能说话就开始扮好人了。

老太傅喉咙跟扯风箱似的,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只对着顾蕊招手,“让她过来,你们都出去吧。”

别人还没什么反应,只有梁王反对起来,“老太傅,有什么话,学生听不得的吗?”

那老太傅松弛的眼皮耷拉着,闻听只转了转眼珠,哼唧着,“老夫想问问大夫还有几日可活,你在跟前听了,未免伤心难过,我听着岂不死得更早?”

话说到这份儿上,梁王脸皮再厚也不好待下去了。只得不甘心地和一众人出了内室。

太傅夫人把人往外头赶,“来人,带王爷到花厅喝茶!”

吩咐完下人,她又温和地解释,“老爷已是将死之人,他心里明镜一样,就是想问问自己还有几天好活,王爷别沾染上晦气!”

说完,她又喊着儿子,“你去陪着王爷!”

老太傅儿子一副要走又怕自己父亲撑不住的样子,让梁王放下了戒备之心,反而拉过他的手,道,“子岚兄,你在这里也是担心,放心,我带来的大夫颇有些鬼才,说不定就把老太傅治好了呢。你随我过去歇歇吧。”

老太傅的儿子何子岚只好陪着他去了花厅。

这里,太傅夫人就立马叫人关了正门,厉声吩咐下人,“守着门,谁来都不能进!”

下人轰然应是,太傅夫人就进了内室。

老太傅已是半倚着迎枕坐起来,正瞪着顾蕊看。

顾蕊浑身不自在,只得硬着头皮解释,“太傅大人,大黄荡涤肠胃之力虽猛,然有病则病受。如果炮制煎煮得法,便能荡涤邪气而不伤人正气,虽然有犁庭扫穴之功,却不至于冲墙倒壁伤人。”

太傅依然没有说话,进来的太傅夫人倒是问起来,“按姑娘说的,大黄该如何炮制服用?”

顾蕊这才松快了些,道,“用酒煮大黄即能行气,又可活血,还可以排毒降浊,正符合顽固痢疾久积不去,需要通因通用的道理。”

“原来大黄还可以这么用,”太傅夫人心安了许多,“以往都以为大黄是虎狼之药,不可轻用!”

“众人皆知大黄有良将之功,而不知大黄亦有良相之能。如果善于炮制大黄,还可以推陈出新,使浊降而清升,邪去而正安!”顾蕊含笑答曰。

哪知话音刚落,屏风后就响起一个声音,“好一个邪去而正安!”

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乍然响起,顾蕊也分辨不出是谁,一时不敢再说,只朝着屏风后头看去。

就见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身穿一件玄色缂丝锦袍,白玉腰带束着劲瘦的腰身,银冠束发,通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一出现,就像是一束恣意洒脱的亮光,让这死气沉沉的屋子乍然亮堂起来。

顾蕊抬头看去,那人,眉眼含笑,嘴角上扬,精致绝伦的五官,既熟悉又陌生,让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了。

“看傻了?”陆凌风走到顾蕊面前,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才停下,见她依然嘴巴微张,两眼呆滞,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打趣道。

面前的男子,潇洒倜傥,玉树临风,笑起来就如九天的神祇下凡一样。跟以前住在她家里白吃白喝、连诊金都付不起还偷摸跑了的男人,是一个人吗?

顾蕊此刻心里五味杂陈,既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被人戏弄的不甘,还有擦肩而过的绝望。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眼眶里有酸热滚烫的液体打转,但她却倔强地咬牙不让泪珠滚下来。

凭什么?他不过一个寄居在她家里两个多月的过客而已,她为何要惊喜,为何要为他落泪,为何要在乎他?

陆凌风见顾蕊这个样子,知道这姑娘心里一时转不过弯来,也难怪,当初他那般绝情地走了,一句话一个字都没留给她,换做谁也不会一下子原谅他的。

他好想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跟她述说原委,求得她的谅解,可他不能,也不好意思。

这可是太傅府内,当着一个垂危之人的面,他怎能和心上人相拥而泣?

“咳,咳,”他拿拳头抵着下巴,干咳一声,对太傅和太傅夫人道,“顾姑娘曾经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不妨一试。”

太傅夫人听了顾蕊方才那番话,心内已经活泛了,不由得看向太傅,“老爷的意思呢?”

“哈哈,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小陆说行就行。”太傅喉咙里呼噜呼噜响着,即使病骨支离,看见陆凌风还是忍不住笑。

“太傅,都怪我来得太晚了。”陆凌风几步上前跪在太傅的炕前,“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太傅夫人赶紧就吩咐下人,“就在这里把药煎出来。”

来的时候,顾蕊就看到了,外室里有个药柜,还有煎药的炉子,想必大黄这样的药,还是不缺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太傅又拉了一次。

顾蕊和陆凌风都避到外室。

见陆凌风欲言又止,顾蕊不想理他,就顺势坐到熬药的下人旁,给太傅看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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