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顾蕊半天才缓缓点头,声音轻得像是羽毛,却还是被身边的人给捕捉到了。
一时,陈掌柜的还有角落里站着的两个小厮都面如黄土。
“你医术那么高明,小儿没气了你都能救过来,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陈掌柜的声音发抖,结结巴巴的,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老六是幺儿,他要是有个什么长短,我怎么跟老母亲交代?”陈掌柜的终是忍不住,声泪俱下,彷佛世界末日一样。
“这么晚了本不想打扰你的,可安乐坊的人开了药喝下,一点起色都没用。”
原来安乐坊的大夫来过了?
顾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陈掌柜的,问,“开的方子在哪里?”
陈掌柜的擦了把泪,忙叫人呈上来,颇不好意思,“我也信不过他家的医术,就是怕天晚你不方便出来。”
顾蕊很理解,“没什么,谁能治病谁才有本事。”
看那方子时,上面的药果然是上次给李家村患了大头瘟的人用的。
这安乐坊倒是轻巧,不管什么病都套用这个药方,不出人命已经幸运了。
她勾唇冷笑,“这方子还是我上次给他们的,没想到他们挺会现学现卖的。”
“啊?是你的?”陈掌柜的惊讶极了,“我六弟也是那种病?”
“症状相似,但病因不同。”顾蕊舒口气,道,“眼下有一个法子倒是可试。”
“什么法子?”陈掌柜的一喜,本来还泪眼模糊的,这会子双眼一下子亮堂了。
那两个小厮也抬头看着顾蕊,满眼都是期望。
主子能好,他们也跟着沾光啊。
“地浆水,能解百毒。”顾蕊一边说一边在书桌上飞快地运笔,瞥了眼拎着药箱的陆凌风,道,“你用过的。”
陆凌风没印象了,不过他当初身负重伤,箭头上喂了毒,肯定是顾蕊解的。
陈掌柜的一听说陆凌风也用过,顿时希望大增,忙去看那药方,命人照方子去办。
当天夜里,陈家的下人们全体出动,挖土的挖土,挑水的挑水,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期间,顾蕊已经给陈老六喝了些清热解毒的药,以防生变。
第二日天亮时,地浆水才刚澄清,顾蕊赶紧舀了一碗,用自己在镇上铁匠铺子里打的鹤嘴壶给陈老六灌下。
陈掌柜的小心翼翼地站一边看着,什么都不敢问。
每隔一个时辰,顾蕊就给陈老六灌一碗。
终于到了午饭时,陈老六的面色没那么黑紫了。
顾蕊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陈掌柜的道,“没事了,再喂几碗就好了。”
陈掌柜的大喜,谢个不停,“顾小哥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一家子要给你里长生牌位的。”
顾蕊汗颜,她年纪轻轻的可不图这个。
“花厅里设了宴,顾小哥忙了一宿,先去吃饭吧。”
顾蕊的确饿了,回头再看门口站着的陆凌风,见这人如松柏般矗立,身姿挺拔,一夜未眠,精神奕奕,不由暗暗惊叹。
正好对上他幽幽看过来的深邃眼眸,她忙展开笑颜,“走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陆凌风听着这俏皮话,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