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枝花罢了,何苦劳师动众的。”
“并非如此。外面雪下的大,若是將那几枝花压折了祖母明早看什么去,是以孙儿着人看了起来。”
他话音未落,众人皆笑出来,尤其卫容拍着面前几案:“想不到二哥比我还要惜花爱花,果真是与刘小侯爷走的近了连脾性都一样了。”
几人笑得更甚,邓氏毕竟精神不济,与众人又说笑几句便先回去歇息了,周慎之也起身离席:“阿婵也困了,我带她回去歇息,嫂嫂恕罪。”
卫珺微微颔首,命随侍去送送她,又对卫昀二人道:“你们也快回去睡吧。”
卫昀原本也有些困倦,听闻此言猛的抬起头来:“这么早便要回去?不必守岁?”
“你困成这样留在这里也是守不成的,还是快回去睡吧,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怎么能这么熬着。”卫珺从侍女手里接过斗篷给他系上,“等过了今夜,我的昱轩便又长一岁了。”
卫广陵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身影,握住卫珺的手:“一岁复一岁,一年又一年,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要长的比我还高了。”
外面雪已将路全盖起来,府内侍从扫过许多遍也是带着微微的白,卫昀刻意去梅园里转了一圈,挑了好些开得正好的梅花:“这几株明早给祖母送去,这几株给母亲送去,这株墨梅是堂妹的,她最爱不过了。”
几个侍女纷纷应下,卫昀又嘱咐道:“今夜雪大,烦几位姐姐并巡夜的士卒们多看着些,免的这些花全给压坏了。”
回到院里已近子时,阿络正欲服侍他歇下,忽听他问:“那孩子如何?”
“已经在旁边院子睡下了,今夜只有刘先生在,方才请他来看过了,手脚冻伤的厉害,说再捱上几日便要冻坏了,也有些伤寒之症,倒不很厉害,喝几服药便能好。”
卫昀默了片刻,由着她将自己外衣脱去:“去给他多做几身棉衣,洛城似乎比凌城冷些,穿得厚些他也好得快。”
“已经命人去做了,只是还须等两日才好。三娘说还有些公子从前的旧衣裳,我便先拿给他穿了,公子莫怪我失礼。”
“怎会……我哪来的从前的旧衣服?”
“似乎是长公主从前置下的,每年都有好些,公子回来后便放起来了,我来府上时日短,许多事都是听三娘与长公主身边几位姐姐说的。”
“有劳你了。”
阿络给他盖好被子:“今夜里下着雪必然极冷的,公子少起身,有事只管叫我,冷了也叫我,明日还要早起上朝的。”
或许回来路上沾了寒气的缘故,卫昀躺在榻上却没了睡意,辗转反侧许久,最终披上外衣到外面给师父写信,本想与师父说起今日之事、求他验明那孩子身份,又觉不妥,將纸团作一团扔到一边去,重新写了一封,信末才若无其事一提,今日与友人谈论晋时歌赋不禁忆起师门旧事,心中慨叹,不知朝夫人现在何处,或者某日将兵凌城可再拜会恩师。
他将信仔细封好,压在案上,这才安心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