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 / 2)

“怎么过千水?”

“不要战马,只要骑兵!”

卫昱洵神色坚定:“烦大人替末将抽调士卒、征调船只,一时辰后末将便率军渡河。”

谢沉挥手命亲兵去传令:“你来之前,我欲命蒋开去宛州,身份使然,他去是最合适的。”

“正因身份使然才放心不下。”

卫昀已在宛州营大牢里躺了一日,他虽着盔甲,却伤了肺腑,稍动一动便要呕出摊血来,冯朗请了军中最好的医师来看也说内伤无治,最少也要休养一年半载才能行动自如,而后开了长长的药方,冯朗命亲随去悯州将府上巫医请来,被他拦住了:“师兄不必麻烦。”

“我已给师父去信,或者他能救你。”

冯朗抓着他的手给他处置肩伤,“擅自下令的人我也下令处斩,师弟,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始终不愿同室操戈,师父想必也不愿看到门下弟子自相残杀。”

“我姓卫,你姓冯,何来同室操戈一说。”卫昀说得太急,从嘴里呛出口血来,溅得冯朗半张脸上都是血点,“先前在洛城问过师兄的话,师兄还不曾答复我。”

冯朗捏着药瓶将里面药粉全倒上去,卫昀闷哼一声,几乎要将牙咬碎,身上衣裳已全被汗湿,赤红着眼眶瞪他,险些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杀他。

“你姓卫,可惜不是镇江卫氏的卫,卫昀,你回洛城后才真该查查这名字来历!”

冯朗转身便走,卫昀却在没心思想怎么出去,卫氏,天下只有两家卫姓最出名,一是大齐国姓,皇帝舅舅的姓氏;二是镇江卫氏,据传初代镇江王卫不逝也是太祖从弟,改名换姓后追随兄长,因而恢复卫姓后得赐王爵……

他想了大半夜,昏昏欲睡间听见旁边有动静,反手朝靴筒摸去,牵动伤口又咳出血来,黑暗里听见那人叹息:“将军莫慌,在下耿守青,是扈参军将军的人。”

耿守青,卫昀想起扈不退留下那封信,排在第三位的便是耿守青,因间,可用不可信,他本以为再见不到这人,未曾想竟在此番情境下会面。

“将军可还能走?”

“能走。”

耿守青搀起他:“那便快走,我在外面放了只船,现下正是雨季,将军顺流而下,不出一日便能到水营。”

走到外面有些灯光的地方卫昀才认出他正是白天跟在冯朗身后的几个亲兵之一:“想不到你竟成了冯朗的亲兵,我若是你,便不再犯险,跟着岭南世子,如此富贵一生也是极好的。”

“此前也这样想过,扈参军都死了,不如将错就错,可惜昨夜在牢房里看见将军了,小人欠扈参军一命,不得不为此犯险。”

耿守青拖着他在宛州城内走,卫昀如今经不起颠簸,他更不敢冒险在夜里骑马,两人一路绕到宛州北门时天都亮了,耿守青用腰间那块刻着冯朗名字的印骗开了城门,一只小舟停在连片衰草里。

他扶着卫昀在船底躺平,然后盖上几层厚厚的木板:“走过一刻钟后将军再……”

他的话并未说完,后面一只羽箭从背心穿过,箭头从耿守青胸口冒出来,他抖着手将最后一块木板盖到卫昀脸上,用力将船向前推去。

小船被阴河水带着漂向远方,隔着身上盖的几层木板,卫昀听见外面箭矢呼啸而至,重重钉在木板上,还好飘着细雨,不然用上火箭自己怕是要葬身水底。

耿守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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