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荼蘼之夜(1 / 2)

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告别了灯火荼蘼的欢场,告别了何笑凤夸张的笑声。也告别了为好姐妹即将新婚且身怀有孕这样双喜临门最诚挚祝福的好心情。

酒水没能让我放松迷醉,冷风一吹反而更清醒了。

我捏着手机犹豫了一路,终于在站定小区门口的时候拨出了她的号码:

“喂,冬夜”

“怎么了岚岚?”李冬夜接得到蛮快,周围安安静静,听起来像是到家了。

“你和杜辰风在一起?”我深吸一口气,单手按在狂跳不已的心脏处。

“是啊。你有事?”

“没”我闭了闭眼睛:“我就是,又忘了明天怎么个流程安排了。是几点到礼堂来着?”

“哎呦我说你还能不能行了!”李冬夜提高个八度吼我:“九点出门,十点正式在礼堂开仪式。然后是午宴,下午去民政局。

我和辰风一切从简,又没有多少宾客。想当初你结婚结得都要高调上天了,我可一个环节都没记错!”

“哦,那我一早过去看你化妆?”

“岚岚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李冬夜貌似听出我的情绪有些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说没有,就觉得要把你嫁出去了,心里空落落的。

“傻瓜。人家都说嫁女儿的时候。爸妈的心情是复杂了。我爸妈都没了,以为能逃过这么催泪的一环节,没想到还有你跟着凑热闹。”冬夜说着看似揶揄,实则感动的话,却让我的心一层层涟漪不已。

“我想问问你,冬夜,决定嫁给杜辰风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我用力地呼吸一口冷空气,呛得肺泡都疼。眼睛很酸,可能是酒精开始麻痹:“是因为我和叶瑾凉牵的线,你觉得靠谱?觉得年纪相当,不愿再单着了?还是觉得,不想到三十岁还不结婚,被你二叔夺走别墅继承权?”

电话那端的姐妹似乎沉默了好久,其实不过是短短的三五秒,却拉开了我与现实理智的深层距离。

“岚岚。当然是因为我爱他啊。”李冬夜的回答特别坚定,甚至比她用开颅器给人家搞脑子时还要决绝坚定。

“可是你们认识的时间,其实并不算久”我小声地吐了这么一句话,心里有点虚:“当然,也不一定认识的太久就一定一定更好。我的意思是,你真的了解杜辰风么?这才大半年的时间,我”

“岚岚我知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哈。”李冬夜咯咯笑道:“你和叶瑾凉的事让你觉得婚姻契约太脆弱,又怕我这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家伙一时冲动,对不对?

你放心,我是成年人,又不是第一次相亲。辰风身上拥有的东西,是我用心感受过才决定与他共度一生的。

放心吧,现在的我。只要祝福就够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明天折腾一天呢,我得养精蓄锐。”

我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我完全可以选择不去相信何笑凤的话。就当是喝醉了听个八卦。

人人都有过去,人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经历。可能抱着平静而理智的心态慢慢想想,就像江左易说的。人不死,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关呢?

只要李冬夜觉得幸福,只要杜辰风可守初心我愿意看着他们比我更幸福。

到家门口了,我抬头望着整栋楼。万家灯火其乐融融。有些亲密映在窗子上,有些嬉笑飘在半空中,有些孤独浮出了岁月,有些冷漠穿梭着举手投足。可又有几个人,敢担保自己没有那些连至亲至爱都在隐瞒的秘密呢?

“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醉到被人捡尸回去呢?”

比冬天的夜风更冷的口吻,比现实更讽刺的出现

当江左易从我身后上来,并将大衣丢在我身上的那一刻。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不用再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房子。那种感觉,像是硬生生地挤出了几分不得不欢迎的宽慰。

外套是羊毛的,带着浓重的樟脑球气息,他甩手的动作是丢,不是披。等我略有狼狈地钻出头来,才意识到我又忘了江左易不是暖男。

这个与温柔和体贴永远搭不上边的男人,就像穿越雪山的狼王,只会用坚定地眼神逼你自己拔出陷进猎坑的腿,却不会俯身相助。

“你怎么过来了?”说真的,我并没有很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因为复杂和纠结的心情,往往需要一个人平静沉淀一下。

而江左易的每次出现,除了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情绪,还会带来很多不一样的计划。

“你不是说,你家离明天要出席的礼堂会比较近么?所以我想来想去,都不觉得这应该是你拒绝今晚同我过夜的借口。”江左易拥着我进了电梯,就这么默认了我愿意邀请他进家门?

“江左易,别闹了。我抱歉,我今天真的没什么心情。啊”

可能是我态度和神情太圣母白莲婊了,也可能是拒绝过江左易的女人都已经陈尸下水道了,反正当我说出抱歉的一瞬,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吓人。捏着我的肩膀往门上一撞,开门这两个字,吐得又冷又硬。

我没再多说什么,反正江左易的思路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衡量。

我去翻皮包,掏钥匙的手抖抖索索,好几下都掏不出。

可能是因为手冻僵了,也可能是因为,本来就满腹疑虑心事重重的我,承认此时此刻并没有什么好心情来打发唐突出现的江左易。

因为他此时的表情,神态,动作,并不像一个真心要与我共度个美好夜晚男朋友。而像个用匕首抵着我的腰,等我从自动取款机里提出钞票的歹徒!

特别是从刚刚接近我的一瞬,我似乎能从他波澜不惊的双眼里,看出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

“你在发什么抖?敬业一点不行么?”江左易按住我的手,钥匙半插在锁孔里。就好像一场靡靡暗示,让人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我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些别的事。其实今晚,并不适合待客。而且我家很乱”

“心神不宁,往往是长期禁欲产生的不良后果。你的好姐妹是医生,都没告诉你?”

我:“”

我说够了,江左易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你。”

我:“”

“抱歉,我记得在几个小时前,我就说过我没准备好。唔”

他突然就把我吻在门上,沿着我双肩慢慢收紧掌心的力度。整个上半身微微调高,腰腿却死抵在我身上!

“可是”男人俯身颔首,轻轻在我耳边吐出酥麻的挑衅:“它准备好了。”

我知道我可能是在劫难逃了,因为这近乎野性的本能反应已经像定靶一样把我牢牢逼入了死角。

我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用去揣摩江左易的内心。

他有什么打算,做什么决定。很多时候看似星罗布棋般缜密,其实可能根本就只是取决于他饿不饿。

上一秒和颜悦色,下一秒就能扒皮抽筋,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你陪我赢了一局,就迫不及待来拿报酬了?”事已至此,我也再不甘示弱。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我用不回应来抗拒他今晚这场莫名其妙的戏。

与江左易打了两个月的交道了,距离他提出做他女人这一无厘头的要求那刻起,我们之间就好像有一道非常不好逾越的隔膜。

与爱没什么关系的相处和默契,慢慢滋生在并肩作战的日常里。

我承认他非常强大,强大得甚至有点浮夸,但我并不怕游走在他随时可以杀伐的边界。因为既然猜不透他的思路猜不透他的立场,我反而觉得跟他相处会轻松很多。

我们没有发生过关系,起初我真的以为他是在等伤愈后满血复活。但是,就算再有城府的男人,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

我一直觉得江左易对我的身体,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兴趣。至少,没有比他意图征服我这颗不聪明的大脑显示出来的兴趣更胜一筹。

所以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今晚他突然变脸来到我家,是吃了什么牌子的药啊!

“江左易,你只是单纯觉得身体好了,有生理需求了?还是说,不从我这里拿走点什么,你始终觉得自己赢得不够漂亮。”

“你这么想也可以,我只是觉得是时候该把你先咽下去了。”江左易抬起一只手掌,沿着我的额头,慢慢下梳我的眼角,鼻梁,脸颊直到双唇。

一点都不像前戏和挑逗,倒有点像玩弄。

“第一次,舒岚。”他突然停下动作,凝视着我的眼睛。

“什么”我诧异开口,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捏住了下颌骨,发出的声音很搞笑。

“听过一句话没有?人创造机器,机器服从于人。一旦有天被创造的东西开始反向质疑创造者,你说,它是不是走到要被摧毁的终点了?

所以舒岚,我一共给你三次失控的机会,这是第一次。”

“江左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拼命摇开头,眼神终于崛起:“你今晚,到底是来找乐子,找人生哲学,还是来找我麻烦的?”

“谁让你去跟何笑凤交朋友的?谁让你帮雷政天铲除从政对手的?舒岚,你好像没有在按我的剧本走。”

一听江左易这番话,我紧绷的脑神经终于垮了,差点笑出眼泪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呵,我承认我觉得你的解题思路太古板,于是换了个公式。

还有什么比把敌人变成自己人更赚的呢?你一直嫌我笨,我总不能永远烂泥巴扶不上墙吧?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会夸我呢。”

“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我自嘲地笑笑,我说我距离太聪明,还差得远吧?何况,你我之间,从来也都不是靠喜欢来牵绊的吧。

“舒岚,扮猪吃老虎的一套,可不是我教你的。”江左易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近,仿佛要把我的脑神经回路当意大利面抽出来一样:“所以我想来想去,应该要给你点教训才是。”

钥匙一扭,咚一声撞开了房门,江左易压着我直接撞倒在沙发上。

遥控器正顶在我腰眼上,情不自禁地一声痛呼,却被他死死地压回到深吻之中。

我不是没想过这一天,换言之,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没有责任没有信条没有承诺,仅仅凭借你情我愿的需求,又何尝不可?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要来临的时候,我却恨透了他带着玩弄和惩处的动机。

我承认自己喜欢江左易手把着手带我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履历,但这不该用我机械地打开身体来做兑换。

他这样子,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廉价,很下贱,就像无数个爬过他床却进不了他心的女人一样,不过是个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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