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花回给我一个冒汗的表情,再加六个点。
盯着那“阿左”两字,蓦然间心头划过什么,快得让我抓不住。半分钟后,流连花在对话框里打了一长串字,大意就是让我去看校园网里的一个置得多么难听。现在我拥有的事情,是你,是给我一半的爱情。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拉走你。在我感情的封锁区,
有关于你,绝口不提,没问题......
随着歌声渐止时,莫名的,我的心头被什么给重重压住了,有种难言的情绪占据而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我会就这么看着视频中的他,悲伤滚滚涌来?
突然,画面如定格了一般,男人幽深的眸子里流露眷浓的留恋,浅浅低回的声音很小很小,却足能听到,他说:敏子,你永远都是我的独家记忆。
惊电划入脑中,震断了某根弦,记忆如河般涌进我的身体内,无论我怎样擦拭都抹不去的片段,一个一个的在脑中,在眼前轮滑而过。似一场梦,却又有清晰的心跳;如一阵风,来去让人无措,但无数个刺痛的点都汇聚成一个名字——陆向左。
头很痛,我紧紧抱住,也挡不住记忆河流逐层流淌,灌入我四肢百骸,所有纷纷扰扰被遗忘了的角落,一片片翻飞出来。啊!我抑不住疼,叫出了声。
门应声推开,子杰神色惊慌地迈入,一个箭步冲到我跟前,急问:“敏敏,你怎么了?”
我捧着头仰起视角看他,“子杰,我头好疼,是陆向左,那是陆向左,是阿左!”他面色剧变,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敏敏,你别吓我,你哪里听来那个名字的?”
我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痛意将我神智变得麻木,张大嘴像极了脱离了水的鱼儿。仰头的瞬间,泪从眼角滑落,只模糊中看到子杰惊慌大喊:“来人,快来人啊。”黑暗一点点吞没我的意识,强行压抑,残留了一点微末的思维空间,耳旁听到小叔叔惊声赶来,子杰嘶吼着:“快,快找那催眠师,敏敏的记忆出问题了,她想起了陆向左!”
催眠师,记忆,陆向左......我彻底跌入黑暗。
我做了一个长梦,拼凑的记忆,遗忘了的人,都在梦中全被记起。睁开眼,仿若回到当初,我夜半醒来,与子杰唠叨着细细碎碎的琐事,然后似乎回到沁镇金色的海洋里仰躺,被黑暗吞没,对他轻念爱语。
之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错,唯独缺席了一个人,陆向左。我竟将有关他的所有一切,都忘记了,包括儿时的青梅竹马,包括他对我的情深意重,包括与他有关的人和事。老头子说,这是一个记忆链,果然是没错,陆向左就是那圆心,顺带着我忘记了与他密切相关的萧雨,从而忘记老爹的殇,忘记童年与妈妈相关的秘密。就连陆昊也影像模糊,忘掉宁一远游天涯的原因。
残缺的记忆,斩去了所有不快乐的,只剩下快乐与浅伤。是子杰和小叔叔一起找了那催眠师吧,他们又一次将我记忆尘封了。我深深恐惧,前一次是为瞒妈妈的秘密,这一次是为瞒什么?子杰焦急忧心的脸出现在眼前,我一把拽住他,“他呢?陆向左呢?”
如果说在梦中将记忆已经拼凑完整,那么我记得在自己被甲型病毒侵扰前,曾为了一件事起过争执:先救我还是先救陆向左。最终决断,先为陆向左做肺移植手术。但却因没有合适的肺叶,而不得不暂缓,就在那时我陷入昏天黑地间。
后来我经历八个月的昏睡,醒来就将陆向左有关的记忆全部尘封,这代表了什么?我有些不敢去深思,惧怕那背后代表的涵义,眼巴巴地看着子杰,希望能听他口中吐出点什么,又怕他说出来的会是我难以承受的。
语未出,痛意先浮于子杰眼底,我心往下沉,怔怔而问:“是不是你们乘着我昏睡时期,让陆向左与老中医联合了救我了?那他呢?有没有动手术?”
子杰不语,只沉沉看着我,眸色明明暗暗,浮沉着悲意。
犹如心口炸开一个恐惧的洞,一点点腐烂,一点点钻疼,听到自己极遥远的声音在喃问:“他......死了?”所有隐忍不能说的讳言,除了这个答案,还能是什么?那悲伤的《独家记忆》,是他留下痕迹唯一的凭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