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祁斯遇轻轻叫了他一声,然后说:“你先出去吧,这是凌珑的诗会,别搅得他难做。”
“是。”陈桥应完又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刘孙恒,这才起身离开了大堂。堂内还是一片安静,就连刘孙恒也没动,陈桥闹了这么一遭,弄得旁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毕竟这屋里骂过祁斯遇的也不止他一个。
祁斯遇反倒疑惑,看着刘孙恒问:“他都出去了,你还站这儿干嘛?你也想坐这桌?”
“不了。”刘孙恒说完揉着手腕走到了最末那张空桌,恨不得离祁斯遇越远越好。
“刘孙恒的文章,确实是有些过分。”杨子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祁斯遇却摆摆手,满不介意地说:“无妨,骂过我的人多了,我要是个个都介怀,恐怕得生生憋屈死。”她心大得很,言罢还能接着欣赏下面的乐曲。
这场诗会很长,比试也不止一轮,最后一轮才开始祁斯遇就有些坐不住了,但她又好奇谁能夺得魁首,一直坐在那儿苦撑着。
魏裕和似乎瞧出了她的窘境,将她请到了廊下。他看着院子里的积雪,轻声说:“我出门的时候老师叮嘱过我,说若是我在中都遇见您,定要上前叫一句师兄,问声好再走。”
祁斯遇很意外,魏裕和话中的不情愿不难听出,她实在没想到先生会有这样的吩咐。她忙问:“先生现在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老师已年近古稀,但还算硬朗。”
“那便好。”祁斯遇说话时连连点头,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这些年总是瞎忙,一直没机会去探望他老人家,明年我定要寻个空,去一趟朔州。”
魏裕和没接话,反倒问了另一件事:“师兄见过大师兄了吗?”
“从未。”祁斯遇面露些许难色,接着说:“先生是在安南教的我,我从未见过大师兄。”
“他日若有机会,我带师兄去见大师兄。”魏裕和说这话时面上没什么表情,祁斯遇却一口应了下来,“好。”
魏裕和又望了望屋内,先向她告了辞:“到我了,我得回去了,少陪了。”
祁斯遇点点头,却没跟着他进去,而是望着另一边的假山说了一句:“天冷,委屈你了。”
“谈不上。”话音落了地陈桥才从假山上跳下来,“公子不想让世子难做,应当的。”说完这句他便话锋一转,说得轻飘飘的,又带着几分狠劲儿:“早知道就让陈厌拔了他的舌头了,免得今日在这儿心烦。”
祁斯遇却笑了,“你堵得了一个人的嘴,堵不了千万人的嘴,我若是这点骂都听不得,早被娘亲逼得自尽了。”
陈桥不再说这事了,反而提议道:“公子回去了给郡主写封信吧,我亲自去送,正好把回信也带回来。”
祁斯遇只是摇头:“快到年关了,你莫要处处乱走。信是该写,不过自有驿站的人寄,过几天你还得跟着陈厌操心家里买办的事呢。”
“是。”陈桥说不上情愿,但还是一口应了下来。“公子非要等到结束吗?我瞧您都累了。”
“快了。”祁斯遇说完向屋内望了望,“要走怎么也得同他们知会一声,何况我还有些话要和亦仁说。”
“公子是想和燕王说吧。”陈桥一个不留神,捻酸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祁斯遇当然不会同他计较,反倒还和他解释:“我是有事要问他。”
陈桥知道她说的是许方的事,赌气似的问了一句:“你不放心陈厌?”
“我更喜欢让合适的人做适合的事,阿厌所长不在此,所以我要找人帮他。”
陈桥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说:“我去外边马车上等你。”
祁斯遇朝他点头:“好,待会儿出去咱俩去喝酒。”
陈桥这下倒是高兴起来了,笑着应道:“成。”
最后赢的还是魏裕和,魏裕和拿到玉如意的时候刘孙恒的脸更黑了,祁斯遇不关心他们怎么明争暗斗,看完了结果就想去做自己的事。凌珑倒是先将她拦住了,“小郡王,留步。”
祁斯遇有些意外,问:“怎么了?”
“凌珑是想向您道谢。”凌珑行了个文人礼,然后说:“您能来这诗会赏光已是幸事,不过我更要谢您的宽阔胸襟,没同刘公子计较。”
“不必客气,我本就是来做客的,陈桥做的事不合规矩,我自然不能纵他。”祁斯遇想到凌珑已去兰台任职,又多寒暄了两句:“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户部忙,可还习惯吗?”
“习惯。不过最近户部正在清点谢丞相的家产,还有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