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摇头，“估计不是个小数目，你说说。”

“老祖宗对威国系几乎无话不谈，连级的事都说过，这个系列从理论研究开始到制成试验机，前后花了四十年，老祖宗离开地球前它还在改进之中，总耗资折合联邦元约50亿，在当年是一笔巨款。威森科技计算机学部接受SO标准，跟巨额的研发费用有关，地球业的领头羊几乎被吸干了血，进退两难。受研发经费的限制，大部分研究员被迫改行研究应用，改进计划没法如期完成，后来由于一个改进失误，导致无比复杂的级智脑失控，内部网络遭到重创。威森科技管理层联席会议下令终止研究，级在伊艾弗便成为了历史。”

葛特丽说完长叹一声，“大部分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科学家的辛苦，总是以成王败寇来评价他们。技术越发达，越难取得明显的进步。与早期知名的科学家相比，威森科技计算机学部后期的科学家更出色，他们几乎付出了一切，却落了个骂名。估计老祖宗会让宗人府将计算机学部的科学家后裔接到山头星来，他们的先祖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和回报，不公平。”

余哲摇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

葛特丽盯着大个子，“随机虽然无处不在，但强者如果感恩，会让很多不公平的事变得公平，增强系统的稳定性。有些本是可以做到的，如果不做，会让系统出现漏洞。”

余哲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跟我讲哲学和计算机，我不懂，也不关心。说点实际的吧，威国系是怎么跑到泰伯斯去的？”

葛特丽站起来走了一圈，“你的问题真把我难住了，连我太爷爷都不知道，也许长老们知道，但他们不说，历史就成了谜团。我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山头星离伊艾弗比泰伯斯更远，既然当年可以找到去地球的航路，发现泰伯斯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毕竟那么大个的星球是没法隐藏的。”

“马萨布布城的人靠得住吗？刚才那个店老板是你们的人吧？”余哲问。

葛特丽笑道：“你倒挺警觉，店老板是威国系情报部的，他家是我们的一个点。马萨布布城从目前看没有任何问题，马特鲁城主经常通过伊艾弗人给我们消息，毕竟我们是主系，他们背叛只会让自己被动。不说这个了，晚上你睡哪？”

余哲无所谓，“如果能睡飞船就睡飞船，反正哪里我都睡得着。”

葛特丽点头，“就这样吧，我也睡飞船，明天一起去找我太爷爷，他这些天忙得厉害，事情太多了。”说完上前拔出了两把刀，它们不长时间重新变回菜刀。

余哲很痛苦，“太难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厨师，失策，早知道让我妈变回来。”

葛特丽扑哧一笑，“你得感谢你妈，要不是菜刀，今天过来估计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的传家宝，能用上部分功能的人可不少。”

“高，真的高，我妈高明。”余哲对天竖起大拇指，转而问起话题开始前的问题，“你的重大发现是什么？”

葛特丽有些晕，“都说完了你才问，我说的难道不是重大发现？”

余哲一愣，没错，大部分内容自己从未听过。今天全副武装走了三百多公里，有些累。葛特丽找了个舒适的卧室，里面的洗浴用具齐全。肥猫刚进去便趴在地上睡着了，它的速度没有主人快，精疲力竭。余哲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它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不由得哑然失笑。如此多的负重对“骡子”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他钻进被窝不久也人事不省。

第二天七点整，葛特丽便敲门，带来了高能军用食品。两人一起吃早餐，肥猫啃物粮。这些物粮味道不错，营养丰富，它舍不得丢下，一直带着。

葛特丽吃完给太爷爷桑古打了电话，桑古老头在电话里很无奈，让她带余哲到处逛逛，他现在没空。

“听到了吧？你不能老跟阿格纽市的一帮人混在一起，他们不是正统，身为威国系族长后裔，你有必要了解威国系的城市。”葛特丽说。

余哲立刻投降，“大姐，饶了我吧，听你的行不？我已下定决心要将威国系所有的地方都看一遍，以后回去可以跟我妈讲。”

葛特丽很满意大个子的顺从，带着他出了飞船，肥猫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到处看新鲜。两人首先看的是马萨布布宇航港。马萨布布城因为这座宇航港而得名，不是相反。威国系当年建造宇航港时，以马萨布布为名。他们走后，部分领导层、留守的宇航港守卫部队及军工技术人员在附近建立了马萨布布城。

马萨布布宇航港占地860平方公里，周围留有大片的可拓展空间。这座宇航港与其说是宇航港，不如说是要塞。一期面积60平方公里，正方形，由既高又宽的城墙围住，每隔一百米便有一座全自动炮塔，形成交叉火力。地下建有坚固的深层飞船库和逃逸通道，高强度军用水泥和纳米合金材料广泛使用。这座要塞是威国系出走前的主要基地，以当时的技术来说，称得上下了血本，估计有大批的机器人参与建筑。

马萨布布宇航港是伊艾弗理念直接作用的结果，建筑及防御风格跟伊艾弗地球时代一脉相承，可以阻挡生物兵器的进攻。城墙跟石山差不多，足以抵抗核弹的攻击。这种被动挨打的设计方案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看起来很笨拙，不过威国系的领导层不是笨人，肯定是顾忌什么东西才建设了这座要塞。老古董没有必要研究，星际时代是立体战争，两人就当游览古堡。

走进深层地下室时，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这座堡垒的地下有坚固的岩层和水源，威国系先祖选择这个地方肯定是精心考虑过。说是地下室，其实可以称得上地下城，四通八达，功能齐全，连生物培养室都有，虽然大部分空空如也，但可以想象当初的热闹。躲在地下城中，没人能对威国系发动突然袭击，周围上万平方公里都安装有基地防护系统，密不透风。

走完马萨布布宇航港已是傍晚，两人回飞船吃饭，当晚没有回去。这对男女带着一头生化老虎到处逛，晚上还住在同一艘飞船里，宇航港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好奇，八卦流行。山头星的婚姻观念跟伊艾弗类似，近亲不能结婚。国泰民安四系在山头星生活时，均按照父系传承。起源的秘密不少，大家一般认为是李庄借用威森科技基因学部的数据库合成了大量的基因组，母系广泛。从广义的传承来说，山头星泰民安三系就是威森科技研发人员的后裔。至于威国系的来历，一直是山头星人无聊时的重要话题。不止温古贾在考古，在历史和考古学者圈，泰伯斯伦特移民生活的遗迹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因为家族高层在控制，外加没有确切记载，不符合山头星史学必须严谨中性的原则，这段历史才没有上教科书。

外面的沸沸扬扬余哲和葛特丽不知道，他们第二天回了马萨布布城。葛特丽也不熟，余哲买了地图，仔细研究后确定了游览顺序。马萨布布城是典型的伦特风格，古朴厚重，从这点看，威国系派人回过山头星。科雷说的没错，四系都不是省油的灯。作为宪兵队的威国系在山头星呼风唤雨，到泰伯斯却缚手缚脚，自然分外不爽，总想回老窝。伦特洲物产丰富，跟泰伯斯相比一点都不差，人少得可怜，生活条件优越。

马萨布布城占地520平方公里，分东西南北中五区，有城墙，不是花架子。城市三大重要机构城主府、市政厅和议会都设在广场东侧，排成一排，居民称之为三巨头，均是带平顶的金字塔型建筑，十分坚固。

城主府挂的牌子是马萨布布军团司令部，因为马萨布布是要塞型城市，军团司令马特鲁的权力最大，被居民尊称为城主，不是真的城主。马特鲁喜欢住在司令部的六楼，司令部所在建筑于是有了别名“城主府”。

市政厅是马萨布布管理委员会，处理民政，市政厅的公务员团队对居民选举的马萨布布议会负责。由于族规和监督体制完善，自动政务系统先进，市政厅和议会实际上没有多少事情可做，加上物资不缺，马萨布布城的生活平稳。

这座拥有四十万人口的城市很热闹，披着伦特皮的伊艾弗古代风格，兼有两者之长，跟心佳星差不多。跟阿格纽市不同的是，这里以军事和军工为主导，偏严肃，到处是武馆，整座城市就是一座大兵营和军工厂。斯宾说山头星死气沉沉，不是人呆的地方，如果他有机会到马萨布布来，一定会自打嘴巴。马萨布布城的居民脸上没有任何压抑的神色，小孩子在游乐园里玩得很开心，秩序井然，交通效率比阿格纽市高。

余哲没想过说服斯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在生活丰富多彩的阿格纽市民看来，马萨布布城原始得厉害，却没想过他们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在心佳星，众伊艾弗人不让余哲逛商业区，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葛特丽喜欢逛街，大个子和小女人想法相同，一起玩得不亦乐乎。在阿格纽的时候，全副武装的大个子让阿格纽市民吃惊，还碰到了一些麻烦。马萨布布城的同类很多，多到绝大部分人都视若不见，似乎理所当然，不少人也是类似的风格，游乐场还提供了安保严密的保管室，用于存放武器装备。

马萨布布城三天，莫辛布瓦城一天，昌巴城一天和奥利文撒城一天。城市逛完后，两人去了威国系以前住的村庄。桑古老头一口气任命了十五位村长，马达马长老和埃达林长老坐着飞车到处指导。两位小年轻跟着他们，将十五座村庄逛了个遍，不知不觉中十天过去。族长桑古终于忙完了，呼叫编外人士，余哲和葛特丽拜别慈祥的马达马长老，一路交流。

马萨布布城离十五座村庄的中心科伯村约三百公里，威国系初期的领导人很奇怪，居住地和宇航港隔得老远，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威国系内部以实力为尊，重荣誉，跟伦特王国类似，族长是兼具武力和智慧的角色，没有傻子。葛特丽说了十来种可能，都被余哲驳倒，她索性启动自动驾驶功能，准备和皮迪大人一分高下。

“不对，气氛有些诡异，空中的鸟群在乱飞，显然受到了惊吓，我们得尽早回马萨布布。”

余哲对危险很敏感，他经常在森林中探险，什么样的情况都碰到过，不乏类似的场面。葛特丽知道大个子的特长，没有返，立刻解除自动驾驶，将速度提到最高。

飞车靠近马萨布布郊区时，阵阵爆炸声和数十道粗壮的烟柱证明余哲的危机感不是空穴来风。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很难看，出乱子了，而且是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