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时泱道了一声“好”,复又抬头去打量那两位小倌,两位小倌此时也已注意到了他们,从窗口频频朝他们探看,将眼波暗送。朱时泱越发来了兴致,招呼了朱时济一声,便抬步往那妓馆里去了。
这家妓馆名曰“倚红楼”,还没进得大门,便见老鸨领着一众莺莺燕燕围拢了过来。江南女子果然比别处格外秀丽婉约些,朱时泱却无心细看。朱时济跟在他身后,操了一口吴语与那老鸨吩咐了几句,老鸨便带着姑娘们行礼下去了。
朱时泱进得内堂,但见四下里烛火通明,宾客满座,铺了艳色锦缎的楼梯上正有二人迎了下来,却不是那两位小倌是谁,下得楼来,便一人一边亲热地缠住了朱时泱与朱时济,口中软软地说笑着什么。朱时泱听不懂,朱时济在一旁笑道:“这位公子是从京城来的,听不懂你们那吴侬软语,快换官话说来。”
两个小倌一愣,一个便操了略微生涩的京腔,脆生生笑道:“原是京城来的,难怪生得这般风流。我从前就听北地来的客人说京城男子高大威武,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了。”
朱时泱见他生得纤弱白皙,心中甚是喜爱,伸手揽过他细弱的肩头问道:“你叫什么?”
那小倌便更加贴近了朱时泱,道:“我□□倌,他叫秋倌。公子你看看,我们两个谁生得更好些?人总说我不如他,也不过是看着他生意好些罢了。秋倌最会逢迎人了。”
朱时济笑着揽了身边的秋倌,回护道:“这也要争,你们却与女子有何不同了?我且问你们,现下不正是你们生意繁忙的时候么,怎地偏你两个有闲心站在窗口吹风?”
秋倌将眉峰一挑,笑道:“我等若也和旁人一般庸庸碌碌,又怎能与二位公子有这般缘分?公子如此问,岂非是质疑我等貌陋,不配伺候在侧吗?”
朱时济摇头苦笑道:“我只问了一句,你便有这么多句在后头等着,还说会逢迎人,我看是只会挤兑人。”
四人一路闲话,上得楼梯,进了一间厢房,只见厢房内布置颇为风雅,沿窗放着一张八仙桌,一把花梨圈椅,朝南一张杨妃醉酒榻上有琵琶、筝各一,炕桌上则摆了一局棋,也不知是闲来无事摆的,还是上个客人留下的。当间地下有张圆桌,桌上放了各色果品。
朱时泱和朱时济等四人在桌边坐了,要了些酒水点心之类,便把盏言欢,各尽其乐,春倌秋倌吟词唱曲,往来周旋,锦上添花,当真是**尽得,乐不思蜀。温软的夜风自半敞轩窗徐徐吹进,带了秦淮河上氤氲的水汽,和着画舫楼台上的歌管细细之声,薰人欲醉。
桌上的白瓷酒壶空了一盏又一盏,到月至当空时候,朱时泱举杯入喉间已有些酒酣耳热了,坐在对面的朱时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以手支额,目光迷离。朱时泱见状不禁笑道:“‘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这段话用来形容你正好。”
朱时济懒懒摇手笑道:“我可不敢与嵇康比肩,黄兄真是折杀我了。”他说着话,秋倌仍依偎在一旁要替他斟酒,朱时济忙伸手挡了,道:“不行了,本公子实在不胜酒力,得找地方歇上一歇了。”
朱时泱亦已是半醉,懒洋洋地拥了怀里的春倌,笑道:“这便不行了?那你以后也别在本公子面前吹嘘你那风月场上的本事了。”
朱时济失笑,扶了秋倌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道:“不吹嘘便不吹嘘。现下时候不早了,春倌和秋倌,黄兄先挑一个吧。”说着,却又使坏,挑了挑眉峰道:“还是黄兄两个都想要?”
朱时泱摆手道:“本公子可没有那癖好,既是一直由春倌陪着的,那便挑了春倌吧。”
朱时济便也扶着秋倌出来,进了另一间厢房。关了房门,秋倌将朱时济搀到榻边来坐下,见他玉也似的面上红晕微现,一双凤目半睁半闭,果然是那寒山将倾之势,也不禁心生爱慕,在他膝上坐了,便伸出小舌去舔卷他的耳珠,手也渐渐下移,至他胯/间若有若无地抚弄。
正得趣时,却蓦然听得朱时济在耳边冷笑了一声。秋倌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抓住了双手,朱时济一张俊脸在眼前微微拉开距离,面上红晕犹在,目中却殊无迷离之意,神色清醒冷冽,轻扯了一边的嘴角笑道:“怎么?你自己命不久矣,还要拉着本公子一起下地府么?心也未免太黑了些。”
秋倌一惊,旋即便恢复了镇定,从朱时济的手中抽出手来,笑道:“那公子的心又何尝不黑?明知道我们有那种病,平日里只能在这儿做些杂役,却仍要我们来陪客。旁边那位公子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怨,你竟要这样害他?”
朱时济神色如常,冷然笑道:“不该问的你别问,拿钱做事便是。若是敢漏半点风声出去,本公子绝饶不了你们两个。”
秋倌笑意粲然,从朱时济身上站起身来,盈盈一拜道:“公子放心,我们两个不必人收拾也自活不长了,才不愿为这些脏事操心。还指仗着公子的银子过两天好日子才下地府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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