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被那鲜血烫的一颤,耳边瞬间嗡鸣!
胸海里,那颗红心化作的小船在其中跌宕不休,它随浪尖涌上,迎着狂风暴雨和雷鸣闪电,又即刻随浪而下,猛地一个颠簸,被意识大力击碎,散成数万片残骸,任由着被漩涡带下去,一直往黑沉的深海里飘摇着,最后沉入海底。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
有红血丝从眼角一根一根的冒了出来。
扪心自问。
那一瞬间。
她真的想过让宁容左就此死在剑下。
江淮。
她心内呢喃。
你真是太可怕了!
崔也没想到江淮会这么做,连忙握紧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寒凉刺骨,并且坚硬非常,像是攥着一块热不化的冰。
江淮的呼吸在紧张下变得困难,可就在皇帝嘶喊一声,众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中剑的宁容左的身上时,她瞧见白雾中沉香的笑容。
他大红色的衣袂一甩,登时有火光铺天盖地而来,却是没有任何灼烧之意,只是晃了众人的眼,叫他们什么看不见。
然后,有比方才交手时强过千百倍的劲风呼啸扑来,而长空墨黑,交杂着闪电在滋滋响着,仿佛是在代替天神降怒,逼得他们向后面的墙板撞去!
江淮胸口闷窒,喘不过气来,朦胧中,有一双手攀上她的脸颊。
又是沉香。
他的手很凉,是死人的凉。
沉香只是用两指抚摸了一下她紧闭的眉眼,随即消失不见。
而同时。
白雾尽数散去。
屋内的狂风戛然而止。
江淮无力的跌倒在地上,骨骼触碰在坚硬的地板上,是要命的疼。
她粗喘着气,抬头看去,却是骇然!
沉香不见了,那两个徒弟也不见了,就好像他们三人从未出现过过一般,天空依旧清朗,无有风掠过,静谧的能听到院内的清脆鸟鸣,似是哨音。
而屋内的一切也恢复原样,被掀起来的地板好好的铺在原位,是干净光洁的褐色长条板,一行桌椅板凳放置的十分平整,果盘也安全的端在上面,苹果和梨子小山一般的堆在上面,泛着清淡的香气,那些被打碎的茶壶茶盏,也都安然无恙,甚至其中一杯还在冒着淡淡的湿雾气,温度未退。
一切的一切都与刺杀未发生之前一模一样。
唯独倒在地上的那人。
宁容左如残柳一般倒在地上,那破碎的藏蓝色衣衫覆在身上,犹如破败的风筝,异常狼狈,他蜷缩着,虽然长剑消失,但它造成的创口却依旧在,。
滚热的黑红鲜血像是初春复苏融化的河流,顺着地板的缝隙,一直蜿蜒过来,汩汩的淌到江淮的脚下,在这方圆一丈的空间,描绘出一副绝世的画来。
他俊逸的脸庞极度虚弱,睁不开眼睛,薄唇也似纸般惨白,轻微颤抖着,好像刚出母体的婴儿一般急需人照顾,而那锋利的眉间,蹙着一丝痛楚。
江淮的心好像被人攥住,快要爆开,下巴僵硬的合不上嘴,两秒后,才目呲欲裂的扑了过去,但她清楚,真心只有三分,另外七分不过是为了矫饰罪行。
而真正的幕后指使崔见势,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说实话,她也没想到江淮当时会配合着自己下手。
茫然间,看向那个群青色衣袍的女子的眼神,多了些后怕。
而皇帝在旁痛苦的呻吟一声,她缓过神来,却无力去扶他。
“殿下?殿下?”
江淮这边捧住宁容左毫无血色的脸庞,轻拍着,一双眸子复杂如麻。
那人当真是晕厥过去了,任其晃动,就是不醒。
江淮咽了咽口水,掠过干涩的嗓子,像是刀割一般疼痛,她顾不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翻过宁容左的身子,瞪着眼睛扯开他的衣衫,瞧着那平整腹肌上被利剑穿过的伤口,卷着皮肉狰狞着,不断有血渗出来。
她此刻的神经绷得极紧,稍微再刺激一下,怕是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