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异常清醒,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不过是宁容左的醒来。
事到如今。
快刀斩乱麻。
宁容左若是真的死了,最好。
她慌乱非常,哆嗦着手指抚在那伤口处,指尖轻轻一压,鲜血便似不要钱一般喷涌,犹如红色的绫子一般缠绕在她的掌心,滚烫滚烫的。
但皇帝在旁,虽然虚弱的不能过来,但绝对是在盯着她:“老四……”
江淮浑身一抖,抿住干的破皮的嘴唇,扯着四散的衣服布条拢在手里,按在宁容左的伤口处,双臂却是不停的颤栗着,力道时重时轻的控制不好。
耳边,一直有秋收晒粮的细碎声环绕着。
她克制不住身子激颤的幅度,意识里被宁容左的鲜血盛满了,还有些激动,不知是喜大过悲,还是悲大过喜,总之满脑子都是那五个字:宁容左死了。
江淮低头咬着嘴唇,疼痛剖析着她的理智,眼瞧着自己的掌心满是那人的血,她发了疯似的在身上蹭着。
宁容左死了。
她杀了他。
杀了。
死了。
都结束了。
全都结束了。
她拼命的压住心内的惶恐,屏住呼吸,颤着手指递到宁容左的鼻翼之下,想最后确认他是否真的已经没了呼吸。
突然,那人轻动薄唇,在她缠满鲜血的指腹处,吻了一下。
江淮蓦地怔住,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全全冻僵!
而同时,他那张紧闭的双眼徐徐张开,一双眸子像是秋后的深潭水,波澜不惊,便是有巨石落入,也荡漾不出一丝漫漫纹理。
江淮透过那如镜的眸子,看到了自己呆滞的神色。
两秒后,芒刺在背!
宁容左笑意稀薄,丝毫不对她暗害自己的事情生气,而是用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细蚊声,似笑非笑的哄道:“盲儿要逢场作戏,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江淮初闻这句话,有一刹那的茫然,看向他的视线有些飘忽。
他没死?
没死?
没死。
她胸海的那颗红心猛地浮出水面。
然后,稳定下来。
江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浑身脱力,有汗水自额头滑落进眼睛里,稀释了其中的红血丝。
她不开心。
也不难过。
两秒后。
抿出一口鲜血来。
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随即。
视线一黑。
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