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此刻同样是波澜不惊,心头那点慌乱在潘尘的机灵下已全然不见,她想了想,既然现在旭王咬的死,而皇上明摆着是心明镜,再狡辩无异,只得走过去殿中,撩衣跪了下来,在众官卿的唏嘘下,能屈能伸的如实承认道:“回皇上,此事的确是微臣考虑不周,身为监考官,带头破坏武举规则,实是让您失望了,还请您责罚。”说罢,俯首听审。
皇帝稍微蹙眉,看向宁容左:“老四?”
那人已经想好了托词,拱手刚要开口,却听江淮道:“皇上,此次不干明王殿下的事,全是微臣一人所为,是微臣错了主意,只是没想到您明察秋毫,未能得逞。”
她说完,宁容左心中的草原奔腾过一群白色的似羊非羊。
这人不说还好,说了反倒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他无奈的咬了咬腮帮子,这席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算是彻底把自己拉下水了。
臭丫头当真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果然,皇帝心里本来清楚的事,又有些疑惑了。
宁容左见势不妙,连忙走过去恭敬道:“父皇,武举的那段时间,儿臣的确去过云客来两日,不过也只是两日,也从未见过这位潘公子,至于御侍大人的事,儿臣确不知情。”
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向江淮,心中不想重罚,便道:“君幸,你这次是做了糊涂事,不过……好在那冯保也不是个纨绔,你身为旧臣党首,稍微扶持一下倒也是情理之中,朕这次也不想作何教训,单扣你后半年的俸禄以儆效尤,你可受得?”
这本在江淮的意料之中,只是比意料中罚的更轻些,看来当日春场遇险,绝对是舅舅和李侃元的主意无疑,以如今的情况来看,皇帝根本不想杀自己,遂感激道:“多谢皇上高抬宽恕,微臣定当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皇帝颔首,稳定下众公卿的骚动,挥手叫人把潘尘带下去,想着如果有机会说不准还能用上,毕竟这是个寒门,然后打算下朝。
这下旭王和李侃元蒙了。
这是什么个局面?
江淮和宁容左,一个都没咬上。
光是克扣俸禄有什么用!
旭王瞥眼李侃元,那老贼也没想到自己会失算,谁能料想到皇帝如今对江淮这般宽容,遂低下头去,也不敢去看慕容秋的表情,必定是满眸讥讽。
旭王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和慕容秋对视一眼,察觉到他那‘万勿冲动’的眼神示意,也只好把跨出去的一步收回。
江淮心头冷笑。
你作罢。
我还没完呢。
回头,瞥眼邓回。
那人见势,上前一步厉声道:“皇上!微臣有要事启奏!”
皇帝蹙眉:“邓卿何事?”
邓回从袖中掏出那封信来,一字一顿道:“皇上!旭王殿下和刘府尹勾结沧州长史袁太平,暗中加害沧州刺史郑通,合吞沧州府税款八十余万两!”将手中的信封举高高,“这是沧州百姓联合上表的万民书,还请陛下过目!”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
皇帝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