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已经晕睡了两天!如果加上星期天那晕晕沉沉的半天,时间还要多些。
我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不过是发烧而已,就成这个样子。莫非体能透支太严重了?医生所说的亚健康,大概就是指这个吧。
看这病房里被单上的标志,我是在京城的一家医院里。对于晕迷之后的事情,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忍不住问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薇轻轻的搅动手里的粥,每喂我一口之前,都先试一下温度。她边喂我边说:“星期天中午就开始打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到了下午也没见你的音信,我们有点着急。幸好你用宾馆的电话打过我手机,我就顺着号拨到了宾馆的总机。人家前台的人还奇怪呢,说你早过了退房的时间。”
我光顾着听她说话,忘记了配合,一口粥从顺嘴角就流了下去。李薇连忙放下碗,从床头扯起几张纸巾,给我擦拭干净。“坐得太低了是吧?”她一脸的关切,扶我坐直了身子,又把旁边床上的被子拿来垫在我后面,这一下立即舒服多了。
李薇又拿起碗,继续喂我。
“宾馆的人上去敲门,半天也没反应,便开门进去了,这才发现你倒在地上,连忙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了医院。我得到消息后,立即赶了过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想必是担心加上劳累,这两天肯定没有休息好。对她除了感激,似乎还多了些别样的感情。我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她喂来的粥。
过了一会,想起公司这两天的状况,问道:“公司的销售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按照你的策略,每天放出定量的货后就进行调价。这两天我和小宋经常通电话,现在市场涨幅变慢了,稍微平衡了些。出货速度不如上周快,但还是不错的。罗成说按这个速度,我们就不会承担多少资金压力。”
我说:“罗成最近忙坏了吧?每天几个银行之间跑个不停。”
李薇说:“是啊。你看是不是该在财务部加人手了呢?”
现在因为特殊的销售情况,让财务部的工作量大幅增加,如果以后回归到传统模式,却不见得需要太多的人手,这还要看公司以后的发展方向。不过这只是我的大概判断,具体的还是罗成拿主意比较合适,外行领导内行,难免会出差错。我说:“这个还是问问罗成吧,他觉得有必要,就加人手。”
李薇笑了笑,说:“不说这些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放心吧,我们能处理好的。”
我也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在公司倒成了多余的人了。早知道我就给自己放长假,省得那么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时值半夜,四下里一片寂静。虽然这个病房里只有我这么一个病号,并且门也关着,我们也不敢放大声音。尽管压抑着,却不影响我们的喜悦之情。这时我才能感受到,其实走得累了,停下来歇歇也是不错的。或许我骨子里,是一个很害怕寂寞孤独的人,如果阿影能在我身边那就更好了。
吃了两小碗粥,肚子微微有些胀,却没有那种吃饱的畅快感,我说:“这东西吃不饱啊,有没有干粮来点?”
李薇连忙说:“医生说了,你几天没进食,只能先吃点稀的。粥里面的肉都不敢多放呢,怕你的胃受不了。”
“没这么严重吧?”我对医生的话不是很相信。但现在想抬抬手都有些吃力,看来身子还真是挺虚的。三天没吃饭,就成这样了?要放到饥荒的年代,不早都饿死了。
“医生的话你怎么能不信呢?”
我笑了笑,“那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说,你不是那种病毒传染的,主要是着了凉,加上劳累过度,才这样的,调养一下就好了。发烧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可以排除体内的毒素。”
“你倒问的挺详细啊!”我随口说了一句,李薇的脸上竟然隐隐有些红晕。
和李薇随便扯着闲话,不一会的工夫,她打了几个呵欠。我说:“你困了就睡一会吧,我这两天算是睡足了,一时半会怕睡不着。”
李薇执意要陪我说话,强撑了一会,实在是熬不住了,伏在床边睡着了。我想把她扶到旁边的床上躺好,却是力不从心。现在这样子,可能站都站不稳。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要加强体育锻炼,不然这身子骨可是够呛,没法应付以后的工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一点都不假。
在床头靠着休息了一会,也许是吃了些东西的缘故,慢慢觉得有些力气了。床头柜上放着本书,非常眼熟,像是自己的东西,伸手拿来一看,正是曾经借给李薇看的。她那天借书的时候,还扯坏了睡衣,哭了一场,这丫头啊,看书还真是慢呢!
看看旁边的李薇,嘴角还挂着微笑,似乎在做好梦。一下子想到很多她刚搬到我那里时的情景,正是她在浦海给了我最初的一种家的感觉,让住所不仅仅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快半年来,也是她一直在我身边,度过了公司起步的关键时期,而我对她,亏欠的却很多。
如果我没有认识阿影,就那样和李薇一直做自己的小公司,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是不是会对她的心思有所察觉,而和她发生些什么呢?这一刻,我居然无法遏制这些想法的产生!
心里有些乱,手上的书翻了几页,却始终没有看进去。
脑子里一会是和阿影,一会又是李薇,再过一会又惦记起了苏映雪。她的生日也快到了吧,嗯,就是这个周五。上次送杨扬去公司,远远地见过她一面,却已经不大敢认了,变化很大,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开心么?
唉!怎么变得三心二意的。对映雪处于朋友的角度,尽自己的能力帮她一些是应该的。可对李薇动的那些心思又算什么呢?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也不应该有什么。相信总有一天,她能找到一个称心的伴侣。
慢慢静下心来,看了会书,又觉得累了。靠在被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一阵内急醒了过来。看看窗外,天还是黑的,身边的李薇依然在沉睡。我想下床去厕所,动了动身子,可能动作有些大,李薇一下子醒了过来。
我说:“你到床上躺一会吧,这样睡也不解乏。”我边说边在床边找鞋。
李薇说:“你要上厕所么?我扶你去。”她床下拿出拖鞋,放在我脚边。
我套上鞋子,说:“不用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上个厕所还要人陪。”站了起来,腿有些软,不过还不至于走不动路。
李薇扶住了我。说:“你现在是病人嘛,当然需要照顾。”她把我一支胳膊架在脖子上,扶着我便要往外走。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子会让我觉得很废物的,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李薇轻轻笑了笑,说:“什么面子啊,别讲究那么多,这两天你躺在床上,也不见丢什么面子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任由她扶着往外走。到了厕所门口,我说:“你在这等着吧。”
“你不会摔了吧?”李薇关切地问道。
我有哭笑不得,“我还行,站得住。而且这是男厕所,你想进去也不行!”
“嘿嘿,咱们家里的厕所可不分男女。”李薇笑了笑,“我在这等你。”
我摇了摇头,走了进去。这一下似乎憋的时候不短,方便的时候也倍感痛快。刚才看到一手背的针眼,想必这两天维持我体内能量的,都是那些从针眼流进去的液体。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两天,我是怎么方便的?
一瞬间脑子差点短路,晃晃悠悠出了厕所,李薇已经迎了上来,仍像刚才那样架着我往回走。我有些心虚地问:“这两天一直是你照顾我的吗?”
“是啊。”
“那,我上厕所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薇笑嘻嘻的说:“是在床上的。”
我立即大窘,差点没摔倒,李薇肩膀上使了使劲,说:“怎么了?”
我“嘿嘿”轻笑了一下,说:“不是有护士嘛?你干嘛……”
“护士也是女的啊,怎么了?”她似乎知道我在指什么,却不当一回事,或者就是存心看我的糗样。
“没怎么,没怎么。”我轻声应了一句。
回到病房,赶紧躺了下来。“我觉得挺累的,要再睡一会,你也睡会吧!”李薇帮我放好枕头,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在旁边的床上躺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我睁睛看了看,见她睡着了,心里才轻松了一些。这个丫头啊,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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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中午,李薇给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我们从医院出来,吃了些东西,就赶往机场。
我的病情其实并不严重,烧早都退了,只要调养几天就没事了。这种情况,在医院呆着不如回家,并且浦海那边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我在医院里实在呆不下去。
和子不语他们约好,就是周三见面。今天早上就接到他们的电话,两人已经到了浦海,我只要让小孙帮我先招待一下两人。
病痛方去,折腾到机场,又有些困倦,在候机厅稍眯了一会,就上了飞机。看着脚下的大地越来越远,一下子又清醒起来,心里面开始盘算下面要进行的工作。
早上许华打来电话,第二船货已经到港,正在报关。商行那边的款项也已经准备好了,预计最迟明天晚上就可以全部发到我们的指定仓库,完成各项手续。
前面的一批货销售情况还算理想,加上收进来的材料,只剩下了不足100吨。只要市场还能保持这种状态,在保证合理利润的前提下,最后一批材料到港前,这一万多吨至少能销出去七成。早上和罗成、宋海峰通电话时,他们也支持我的这个判断。
除了这方面的事,工厂那头就要加紧动起来了。现在资金到位,人员也将到位,只剩下把东西按我们的思路做起来了。这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书,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到时候得让大家集中在一起,充分商讨一下。
眼下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就是苏映雪的生日。还有两天的时间,我即没有接到苏砚海的电话,也没有欧阳冰的信息,不知道这事情有没有变故。就连阿影,也没有一点消息。和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交往,我多少还是有些怯,这是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交际圈。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的事业还算顺利,甚至比绝大多数人发展得都要快,机会也都把握住了。可这里面也有欧阳家的影响在里面,还有阿影直接的帮助,这些成功在带给我信心的同时,也让我对那个圈子里人们的能量感到惊异。和那些人相比,我的公司是微不足道的,到现在为止,还经不起太大的波折。
当时应承苏砚海这件事的时候,想法还没有这么多,现在却由不得我不去想。不管贸易公司也好,工厂也罢,我的个人行为,都将对其产生极大的影响。牵连到的人就更多了。因为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
看着窗外掠过的白云,我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好运能一直陪伴着我,直到我停下来的那一天。
“叹什么气啊?”李薇轻轻地问道。
上飞机时,我本想让她坐在窗口,可以看到外边的景色,她却说她有恐高症,不敢坐窗边。飞机起飞,一直到平稳飞行,她都靠在椅背上,闭紧眼睛。她这是第二次坐飞机,听她说去京城的时候,应为天黑了,倒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想想后面要做的事,发现很多。”我对她笑了笑,“别那么紧张,飞机出事的几率是各种交通工具里面最小的。”
“可是一出事就不得了。”李薇轻轻地说。
“我们还没那么好的运气。”我帮她把安全带放开,“现在进入平流层飞行,稳得很!起降时才带这个的。”
话音刚落,飞机突然一阵剧烈地振动,险些将我们从座位上抛了起来!
近年业务发展主角集中在周边地区,大多都是开车出行的,所以乘飞机的次数就很少。一年也就四五次的样子。印象中,每次都是平平稳稳,只是偶尔遇上气流导致的小幅晃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这一次却明显不一样了。
机舱内的警报灯闪了起来,随着“呜呜”的声音,舱内的乘客都出现了慌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窗外的几络薄云在向上飘,换句话说,飞机在向下掉。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请不要惊慌,我们的航班出现一些小故障,现在正在全力排除。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
在广播反复播放这句话的同时,我已经把自己和李薇安全带都系好了。
李薇靠在我的肩上,身子微微发抖。我伸臂将她抱了起来,尽量给她一些依靠。
“别害怕,故障应该很快就会被排除的。”
李薇怯生生的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了我的腰,紧紧靠在我胸口。这两天她一直忙着照顾我,容颜憔悴,加上惊吓,脸色惨白。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有些自责,随口说道:“都是我不好,要不然你也不用去京城,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的。”
“不,别这么说。”李薇摇了摇头,用她那又美丽的眼睛看着我,“就算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情况,我也会来地。”她苍白地脸上写满坚定。
将她的长发轻轻拢在一边。心中似乎起了别样的变化,竟然有一种想吻她的冲动,强行克制着这股绮念,把头抬了起来。飞机平稳了一些,舱内的人已经不如刚才那样慌张,有同伴的都在互相低声交谈,独行的则静静靠在椅背上。
然而没过多久,飞机突然剧烈的颠簸起来。我想这大概是因为高度下降,进入对流层而碰上了强气流。这种情况就要严重地多了。心思还没转完,就是一下极其猛烈的振动,要不是系上了安全带,一定会被抛上舱顶。
这一下变故让人心惊肉跳,不少乘客都惊叫起来。随之响起的广播也证实了我的判断,飞机的确是碰上了强气流。
颠簸仍然在继续。虽然没有刚才那般剧烈,却让人的不安持续增加,似乎飞机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摔下去生还的可能性极小,舱内已经传来了哭声。
怀里的李薇又开始发抖,这个小丫头才是第二次上飞机,就碰上了这种倒楣事。我握住她的小手,一片冰凉。我压抑着心中地惊慌,一个一个的身影从眼前划过。先是父母,接着是阿影。这些我所惦记的人,不知道还能见得到你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