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不记得我的,我是江孟亭啊,去年我进京赶考,在黄河渡口病倒了,是你救了我,对,当时我很狼狈,现在可能有些不一样了,不过,你仔细想想,一定记得我的。”
看着用江孟亭如此殷切期盼的目光注视着她,百里藥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真不认识人,只好用力地回想,哎!她每天都在救人,一年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江…孟亭?你…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在大雨夜病倒在河神庙的书生?”百里藥不确定地问道,经过江书生的大力提醒,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了。
“是啊,是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我,一定也在等着我的。”
等他?什么意思?百里藥不太明白,这个书生怎么好像有点神经兮兮的?
“江…”
“百里姑娘,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四处找你,你说你会回天河镇,可是我去天河镇打听了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儿,你真是让我找得好苦啊。”江孟亭说到激动处竟然眼中泪花乱转,不自觉得又拉住百里藥的手,百里藥被他给弄得一头雾水。
“江公子,你在说什么?你到处找我?为什么?”难道他的病没治好有什么后遗症?应该不会吧,她已经大概记起这江孟亭是何许人了,他得的不过是因风寒引起的急性肺炎,病得虽然重,但并不是什么顽症,调理得当绝不至于留下病根,当时他身体的确很虚弱,为了帮他治病,她特地在天河镇停留了十几天。不过他的病好了之后非要拉她一起上京,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只好随便敷衍一下,结果他走她也走了。
拉扯了半天,太阳已上三竿,上午看来也来不及去拜访那两位名医了,百里藥摇摇头认命地跟着江孟亭走到白堤上,“江公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干嘛非得拉我到这儿来?”百里藥念他乃一介书生,迂腐气重些是自然的事,也就不去计较他非得应情应景才肯说话的毛病了。
江孟亭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思绪却漂到了遥远的黄河岸边…
“百里姑娘,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送我到黄河渡口,面对着汹涌奔腾的黄河水对我说过什么?”
百里藥凝神想了想,着实想不起来他指哪句,正想诚实地摇头,却听江孟亭继续说道:“十年勤苦事鸣窗,有志青云白玉堂。”原来,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去回想,幸好。“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没有一时半刻敢忘记,我将京中的书斋取名为‘云玉堂’,将这两句话裱装在中堂之上,百里姑娘…我对你,就是片刻都不曾忘怀过。”江孟亭情真意切地向百里藥倾诉衷肠,而百里藥却只能愣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他…该不会是另一个卓君吧?老天!这年头怎么连男人也流行起以身相许的戏码?她什么时候变成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吗?可看江孟亭身边那小书僮一脸困惑的表情这似乎不太可能的事。
沉默少顷,百里藥略想了想,“江公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你实在不必如此放在心上,当年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人急难本是行医者的本分,根本无需你的报答。”百里藥心知此次她必须要慎重解释清楚,今生有一个卓君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烦恼,若再来一个,她是无论如何也“消受”不起。
“不!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江孟亭,如果不是你当年义施援手,我早就病死在黄河边了,你知道吗?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赶上了考期,而且会试中了头名被皇上御笔亲点为状元,真的步上了青云路,踏进了白玉堂,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啊。”江孟亭急语,说得都有些气喘。
“江公子,您中了状元是因为自己的文采好,学识渊博,再加上皇上恩典,实在与我没什么关系。”百里藥越推辞,江孟亭越热情,向来处世温和的百里藥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这个江孟亭怎么就是说不听呢?
“公子,阿木来了。”阿水突然挤上来打了个岔,终于分散了一下热情如火的状元郎的心思。
百里藥逮着机会赶紧喘口气,顺便仔细回想回想这个江孟亭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今天恐怕走不了了,刚才有一位姑娘带了一份血状来求见公子。”
“血状?”江孟亭神色一凝,“她现在人在何处?”
“吴大人安排她在行馆等候公子。”
“嗯,好吧,我这就回去。”江孟亭示意两个书僮先走,他则走到百里藥身边轻声问道:“百里姑娘,不知你现在下榻何处?”
“我?我今早才到杭州,尚未投栈。”
“怎么?姑娘没有定居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