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事急从权,先前的方略需要做出改变了。”皇甫真抬头向另外三人望去。
“怎么做?楚季先生尽管吩咐。”蒲法慨然应答,得知父亲在邺城,他和蒲坚对皇甫真的驱使最为死心踏地。
冯鸯默默地向皇甫真点了点头,冯家堡深陷其中,已不容许抽身后退了。
皇甫真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舆图上的壶关,思酌着说道:“我等若想在上党郡稳住脚跟,壶关最为重要。只要夺下壶关,就可得到邺城的支持,进可攻略长子,断绝轵关、太原之间的联系,逼迫张遇归降;退可依关而守,自保有余,且随时可保持窥视西进的态势。如此,即便一时失利,也有再度取胜的可能。是以,我等当趁张沈前来丹朱岭,壶关空虚之机,派遣一支精锐人马,走金泉岭,或诈取或突袭,争取一战夺下壶关。”
“好主意!”伍慈大声附和。
蒲法踌躇片刻,猛一点头,决绝道:“好!蒲法听先生的。”
蒲法的这个决定下得极为艰难,眼看张沈、库褥官伟两路大军开到,枋头和冯家堡联军能够抵挡依然不易,如何还能抽调出一支精锐人马奇袭壶关?抽调人马意味着不再谋求丹朱岭方面战事的胜利,这也意味着枋头部落旧部可能会因失败而彻底崩溃。
冯鸯沉吟片刻,娓娓说道:“张平北上太原之时,给张沈留下五千人马,其中两千驻守长子,三千驻守壶关。此番来丹朱岭调停,张沈带有三千人马,另外两千其中有一千五驻守壶关,有五百驻守长子。壶关险隘,若是能够诈取自然最好,若诈取不成,就算从背后奇袭,有一千五守军在,等闲三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攻下来。楚季先生,壶关虽然重要无比,我等却不可孤注一掷,将生死安危全部系于此啊……”
皇甫真缓缓点头,他理解冯鸯的想法,他和伍慈此来上党郡,抱定的宗旨是能策反就策反,不能策反就把上党郡搅乱,只要让上党郡不能成为邺城的威胁就行,哪管枋头氐人旧部和冯家堡结局如何。冯鸯却不得不慎重,胜了固然一切好说,若是败了,冯家堡一门老少未必能逃脱一个,冯鸯怎敢有丝毫大意呢?
“以少堡主之见如何才算妥当?”皇甫真小心地探问,关键时刻,他不愿让对方心里留有丝毫裂隙阴影。
“要玩就玩一场大的!”冯鸯眼中凶光一闪,在另外三人脸上一转,狠狠说道:“冯鸯有意兵分四路,虚虚实实,有攻有守,把上党郡彻底搅个底朝天。”
听到把上党郡彻底搅个底朝天的话,伍慈顿时来了精神,抓耳挠腮地问道:“如何兵分四路,请冯堡主快快赐教,急死个人了。”
冯鸯冷声说道:“冯鸯这样打算的。长子乃郡治所在,向为上党郡中心要枢;若是攻取,虽然不能和邺城建立联系,却足够震骇人心,先声夺人,气势上我方已经胜了一筹;而且长子只有五百守军,戒备松懈,无论是诈取还是奇袭,皆易如反掌,嘴边之肉,我等为何要轻易放过?此地可为首选目标,应派遣一千五百人先行取之。这一路可谓之实。”
“壶关沟通太行,位置至关重要,若能诈取,诚为最佳;只是此关太过险要,戒备森严,若是诈取不能成功,实没必要在此徒增伤亡,因此,可遣两千人马前去试探,若能诈取,两千人马足以夺城守关;若是不能,便不要纠缠,迅速撤回长子。这一路可谓之虚实相间。”
“库褥官伟乱世一方豪雄耳,所来不过是为了兼并人丁,这等人可敌可友,未必一定要以力挡之。此人只知枋头部落有变,并不明了其中详情,趁这个间隙,我等不妨遣一得力之士,多带礼物前去犒劳拦截,多许言诺,只让他不要搅入是非之中即可。此一路可谓之虚。”
“四路应对的是张沈兵马,要夺上党郡,必得擒杀张沈,这一路必须为实。壶关、长子两路去了三千五百人马,丹朱岭眼下还能凑出五千余青壮,突袭之下,击败三千并州军应该绰绰有余。”
冯鸯一口子说完自己的打算,然后目视皇甫真道:“楚季先生以为如何?”
皇甫真缓缓点头。冯鸯的主意同样能达到搅乱上党郡的目的,但是少了强攻壶关,这让他颇些遗憾。他非常希望在搅乱上党的同时夺下壶关,为日后民军进攻并州预备一条进出门户。
窝盔不知道皇甫真、伍慈的真正心思,他在一旁听出来蹊跷,当下开口问道:“既然有人前去拦截犒劳库褥官伟,何不按照原定计划,不急着分兵攻取壶关、长子,而是重兵设伏于丹朱岭,擒杀了张沈,再行攻略壶关、长子?”
“因为无法预测库褥官伟的心思,不知道他是否会置身事外。”冯鸯阴沉地说道:“这四路人马其实是四条活路,冯某不敢希望全部见功,但若有一两路成功,就能保冯家堡暂时安然无恙。”
蒲法心有所感地点头附和道:“上党郡只怕要乱上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枋头人最后是个什么了局。”
“兄弟!不要担心,只要拿下长子,冯家堡和长子城足够安置枋头旧部人丁,你我双方联手,有**千人马,有城堡相互依托,张沈若不凑出三两万人马,能耐我何!哼哼——”
说到这里,冯鸯冷笑两声,截然道:“诸位可能低估了邺城的影响力,试想如冯某这等人私下里都有了攀附之心,上党郡如冯某这等念头的还不知有多少,只要亮明邺城民王旗号,上党本地豪雄不定是帮张沈还是帮我联军呢!”
帐内众人听到这话,心里一亮,精神俱是大振。
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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