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真欣然而出,前去收拾行装。石青独自用饭,饱餐一顿后刚把碗筷放下,何三娃进来禀报,言道条子传来消息,一万五千戍卫军凌晨出发,此时过了华林苑北部边缘,正依令向邯郸而去。
戍卫军北上作战对于邺城士民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像邺城这种大城,没有两万人根本无法布置防御,留下的五千人别说驻守安阳驿、建安驿等城外堡垒,就算仅用于守城也只够防守两面城墙,还不能同时是南、北两面较长的城墙。为了减少恐慌,石青命令蒋干、条子秘密集结交接,趁夜悄悄开拔,不要惊动了城内民众。
“三娃子。骑兵也该走了,派人传令城内各部官署,用心处理政务民生,不要相送,不要弄出动静。另外安排人去通知张季、王午,命令两人即刻赶赴西苑集结。”
石青一边吩咐,一边向帘幕走去,打算和麻姑、祖凤告个别,待到伸手掀帘的时候,他又犹豫了,随后一甩手,转身出了梧桐阁,扬声招呼亲卫:“走!去西苑——”
六月三十日,上午辰正时分。
石青率亲卫骑和魏憬部混编骑无声无息地从西苑城门直接出城,穿过华林苑向邯郸赶去。午后不久,六千余骑在邯郸赶上了在城外临时用饭歇息的条子和一万五千戍卫军,与之同时,与先一天抵达的李崇部混编骑会合一处。
“条子将军,石某先走一步,今晚赶到襄国歇息;你这一部待会再赶一程,争取明日午时前赶到襄国。”
两部骑兵会合之后,石青和条子打了个招呼,随后再不停顿,一口气赶出**十里路程,于天黑前到达襄国。
襄国原本是民军划定的整编之地,正常情况下随时有几万人在此驻守接受整编,这段时间却因前方战事紧张,襄城兵丁抽调一空,已经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池。除了太守王琨麾下有五百士卒维持治安,开关城门,其他再无任何防御力量。
空虚的防卫令襄国内弥漫着一股恐慌气氛,特别是这段时间时不时有燕军骑兵在附近出现,更让襄国士人感觉城破在即,即便整日关闭了城门依旧感觉不到半点安全。这一切在石青到来后终于结束了。
“大将军可来了——襄城人心浮动,要不是担心出城可能会碰上燕军骑兵,只怕大半人都逃了。”王琨颤颤兢兢,激动得身子都站不稳。
“辛苦王太守了。”石青向王琨微一示意,随即扬声向四周高喊道:“襄城父老尽管放心,石某率大部人马反击燕军来了,燕军大败在即,以后在不可能骚扰大家了!”
再没有比一万六千余骑兵更能让人信服的了,石青的到来让襄国转眼间变得欢腾热闹起来,士民商户箪食壶浆络绎不决地前来大营劳军。石青将军务交给李崇、魏憬打理,自己腾出身来亲自接待安慰当地民众,一直忙到子时才歇息就寝。
二天早上,简单地用了些干粮,石青命何三娃传唤李崇、魏憬,准备招两人过来询问斥候昨夜探查的军情。
何三娃出去没一会就急匆匆地跑进来禀道:“大将军!假征北大将军王猛王景略到襄国来了。”
“王景略来了!他怎么来了?”
石青瞿然一惊,听到王猛赶来,他的一反应就是战事出现了预想不到的变化,要不然王猛绝不会轻易离开冀州城。难道是鲁口失守?或者安国、无极出了变故?几个不详的猜测在脑海深处冒出,石青吸了口气,竭力镇定下心神,吩咐何三娃道:“让李崇、魏憬暂时等候片刻,石某见过王景略后再和他们说话。王景略来后请他单独过来相见,安排亲卫加强警戒,不要让闲杂人靠近。”
何三娃应了一声出去安排去了,石青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王猛亲自跑来,想到恶劣处,他几乎按耐不住冲动,想去亲自迎接王猛早点问个究竟。
就在烦耐异常之际,室内一暗,王猛徐步而入,边行边报名道:“属下王猛见过大将军!”话说到一半之时,他站定身子,恭恭敬敬地向石青行礼叩拜。
石青抬起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向王猛打量,希翼能从神色上看出一点吉凶端倪。
王猛脸颊瘦削,面容沉毅,两三年的任事操劳特别是这段时间在冀州独挡一面将他历练的十分稳重,邺城之外的那个青年书生的浮躁早已不见一点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半点颜色的深沉,石青愣是没在他神情上看出吉凶征兆。
“出事了——”石青叹息着摆摆手,示意王猛起身。他虽然看不出来,却能猜到结果必定是凶。因为对方没露半点喜气或者轻松的神色。
“大将军英明,所说虽不中亦不远矣。”
王猛似乎想调节气氛,只是没能达到目的,话一出口便带出一股沉重的味道。苦笑一声,他在下首坐下来说道:“属下不知大将军打算怎样对敌燕军,但以属下看,这一仗没法撑下去了,必须尽早筹划退路;因为我军差不多全部断粮了。大将军也许有破敌之计,可惜的是,只怕等不到发动,我军将士可能会先行饿垮,就算以后有机可趁却无力实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