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扬、贾坚订下突袭蓟城的时间后,皇甫真、孙霸、小耗子一行十六骑连夜离开海湾,赶往皇甫家位于蓟城南边的农庄。
农庄距离蓟城约莫二十来里,规模不大,庄内住了四五十农奴连带他们的家人老老少少约莫一两百多人。庄外四周有三四十顷一年两熟的耕地,此外还有近百顷生地或者撂荒或者植了瓜果的生地。这些就是皇甫真最主要的私产了。
七月十四日晨,当皇甫真来到农庄之时,恰好遇上了从子皇甫奋。瞅见从子惊喜交加的表情和农庄的安逸平静,皇甫真明白,眼下情形只怕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皇甫奋年龄尚未满十六,但却是皇甫真不在时家中唯一的梁柱。秋收快到了,他奉母命前来农庄查看作物长势以及布置收割耕种等事宜。
“父亲,你能安然逃回来实在太好了!王府和母亲都以为父亲被民军害了呢,若是再见到父亲只怕要高兴坏了;哦——对了,父亲不知道吧,奋儿已经进王府帮办事物了,世子说,待奋儿行了成*人礼,燕王就会正式征辟……”
皇甫奋惊喜过甚,只东一句西一句地唠叨。
皇甫真眼光一闪,溺爱的神色稍稍一现便即褪去,带着几分严厉说道:“奋儿,汝不小了,该当学着沉稳一些。走吧,不要声张,头前带路领为父进庄说话。”稍微一顿,他转对孙霸说道:“文直将军,请在庄子四周安排几个卫士看守,小心走漏风声。”
孙霸嗯了一声,对身边士卒交代了一番,俄顷,六七名闲汉打扮的士卒牵着战马四散而去,仿佛去遛马一般。
这番阵势落到眼中,皇甫奋终于明白不对,当下收摄了笑容,凛凛然引着皇甫真一行进了农庄。
来到农庄署理农事的正堂,按照皇甫真的示意,皇甫奋将上来行礼问候的农庄管事赶到远处,天骑营士卒装扮的汉子散在四周暗自警戒,只皇甫真和孙霸、小耗子三人随皇甫奋进入堂内。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瞅了眼孙霸和小耗子,皇甫奋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
皇甫真沉声说道:“奋儿,此番为父回来,不是侥幸逃脱的,而是归降了石大将军,引兵来夺蓟城的。”
“啊——父亲归降了?引兵来夺蓟城?”皇甫奋满脸骇然,双目圆睁,不敢相信地瞪着皇甫真。在他心目中,慕容氏对皇甫氏说得上是情重恩厚,父亲也是知恩图报的忠义之士,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该反叛!
皇甫真对自家儿子的心思清清楚楚,他冷厉地瞟了皇甫奋一眼,重重说道:“汝休要坠入执念;慕容氏并非善类,只因为父对其有用,这才降格以待,双方互为交易,并非单纯之恩泽情意;既为交易,为父自然可以选择更好的买家,何必定要陪慕容氏一道死?何况此乃乱世,群雄纷起,大浪淘沙,求生求存最为重要,岂能被忠义诚信所锢……哼!若是如此,不定随便一个土匪山贼就断送了皇甫氏一门之清誉呢。”
皇甫奋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见父亲口气凛然,便不敢再论,恭顺地应了一声。小耗子听得有趣,在一旁插话打趣道:“如此说来,皇甫先生随时都可能背叛石大将军啊。”
皇甫真毫不在意地说道:“石大将军若是应命英主,天下人相投尚且担心落后,谁愿意背叛呢?反之,不能吸引四方之士来投,不能给部属以前途希翼,又怎能阻止背叛呢?小耗子将军放心,眼下皇甫真只有为归降而庆幸之心,却无半点反叛之意。”
“佩服!佩服——皇甫先生说得太好了。”小耗子收起嬉笑,恭敬地向皇甫真行了一礼。
皇甫真淡淡一笑,忽儿又收起笑脸对皇甫奋说道:“为父此番意欲和民军主力里应外合夺取蓟城,只是不知城内守备现今情形。汝且将自己知道的详细道出,以便为父参详定夺。”
“是。”皇甫奋迎了一声,旋即思索着说道:“是这样的,从夏初开始……”
随着皇甫奋断断续续的叙说,皇甫真、孙霸、小耗子三人渐渐睁大了眼睛,惊喜之意毕露无遗。
蓟城的情形对民军突袭非常有利,好得简直出乎意料。
皇甫奋主要说了三件事。
一件是慕容俊携主力南下时,命令世子慕容晔坐镇蓟城,并留下了一万一千人马,其中八千用来守护蓟城,三千用作燕王府护卫和世子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