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派门庭之凋零,大大出乎了任无邪的意料。
大门冷冷的敞开着,门里门外,尽是萧瑟、干枯的落叶,一看就知道好几天没有人打扫。
任无邪敲了几下大门,见没人回应,就举步进去,里面的情形却是更加不堪,牖户残破,鼠蚁横穿,哪里像是一个繁华大镇上的门派,这简直就是一座失修多年的废弃荒庙!
安庆石啧啧摇头,就退出门外,看了看门楣上的匾额,讶然道:“没错,这的确是葵花派啊,牌匾还很干净,像是天天有人在擦。”
“那就应该还有人在,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葵花派的院落不算很大,不一会儿,就有人听到动静,从内堂转了出来。
来的是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开始,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愤怒和敌意。
其中一人见到是任无邪和安庆石这两张年轻陌生的生脸,这才神色稍缓,出言询问道:“你们二位是……”
这三名少年,看上去形容颇为憔悴,左臂上都戴着黑色的臂章。说话之人,稍显成熟,应是三人之中的领头人。
任无邪就拱手道:“我们久慕葵花派的名声,这一次是特地从乐安城赶过来,拜师学艺的。”经过葵花酒家一事,任无邪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唯一不足之处,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该派掌门的姓名,很容易会被拆穿、露馅。
三人听说任无邪是来拜师学艺的,这才去了戒心,然后自通姓名。一人叫向葵,是三人之中的大师兄,其余二人名叫向宝、向典。
任无邪只说自己姓任,然后才道:“三位都佩戴着黑臂章,莫非……”
向葵即伤心摇头道:“任兄怕是要失望而归了,我师傅他老人家,五日前,就已经,已经……唉!”
脾气较为火暴的向宝就咬牙切齿的道:“都是田中泽那小子,见没法打赢师傅,便卑鄙无耻,暗中下毒。比武当晚,师傅他老人家就中毒身亡了!”
“什么!”任无邪为之失声,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饶是种种不妙的迹象,预示着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但任无邪仍是想不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亦难怪在葵花酒家时,镇上的人听到“田中泽”的名字,会是那样的反应。
田中泽应当不是那种为了战胜对手、而不折手段的人,这其中很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误会,甚或是阴谋!
但眼下这三名弟子言之凿凿、满腔怒火,看起来也不像是信口开河,田中泽这个黑锅,一时之间只怕是很难洗刷干净了。
任无邪并非好管闲事之人,如今田中泽这个当事人,尚且不知身在何处,他徒留于此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便煞有介事的道:“不知令师灵堂设于何处?还企望能在尊师灵前上一柱香,以表敬重之意。”有始就要有终,既然之前的说辞是拜师而来,闻其死讯而不去上香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向葵三人稍一计议,就领着任无邪二人进入后堂,而后又拾阶而下,进了一处地下密室。
密室不大,火光略显幽暗,除了正中摆了一口棺材之外,只零散的布置了些白绫,其灵堂之简陋,哪像是一派之主!
任无邪微微皱眉,这天底下,怎有将灵堂设在密室的道理?就算是为了躲避什么厉害的仇家闹事,亦不至于此吧。
在棺材前,有两个人披麻戴孝的跪着,哽咽抽泣,一脸哀痛。其中一个是三十来岁的美艳妇人,另一人则是十四五岁的少年,经过简单的介绍之后,才知少年乃是葵花派掌门的亲子,名叫向花,而妇人则为其后母,既是已故掌门的续弦。
向葵替任无邪、安庆石递来香火,两人前去上香之时,却是同时一怔:只见那牌位上,写着“葵花派第三代掌门向志之灵位”。
任无邪与安庆石对望了一眼,“向志”这个名字,让他们忽然想起昨晚在暗巷偷听到的幽会。
看来事情果真没有这么简单!
任无邪上完香,便假意安慰了妇人几句,听她开口谢礼,声音亦正好与昨晚的女人如出一辙,心中更是料定向志并非死于田中泽之手,而是被此妇人所害。
任无邪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实在不便打草惊蛇。且他对于这件事情的细枝末节,终归知道得太少,要想帮助田中泽洗脱嫌疑的话,就绝不能鲁莽行事。
两人从葵花派大门走出不远,心中思量着该如何将这个毒如蛇蝎的妇人戳穿,路经一片葵花田时,却忽然听到一声谨小轻微的声音,从密密麻麻向日葵中传了出来:“任兄,是我,进来说话!”
任无邪正苦无对策,闻言立时大喜,他见四下无人,就突的闪入葵花林中。
说话之人,不是田中泽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