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大排挡的香气老远就能闻到了。
道明臣利用职权,在广场这附近栽了很多的花,因为是秋季的缘故,基本是桂花和蟹爪菊的多数,全是从别的花木场挖来的最大株的,看上去繁星万点,没到跟前,就有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很多情侣最喜欢来这儿了,广场这现在有个花名叫“情人广场”,高大的桂花树和蔷薇灌木,将谈恋爱的小年青全吸引了过来。这里很隐蔽,谈情说爱,别人也不容易看见。
广场上的大排挡是最好的吃小吃的地方。经过扩建,已经搭起了两层的竹楼,有四个上下出口,每个人踩上去都会“咯吱咯吱”响。竹楼的下面还种了几棵椰子树,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死掉了两棵。
情侣们都喜欢叫这里“南国风光”。
虽然是下午,已经有不少人在竹楼上品尝道大老板独家配置的“英格兰奶油咖啡”了。道明臣和惠惠坐的皇冠车停在竹楼前,不是很起眼,竹楼边有很多皇冠车。好多司机喜欢在这里喝下午茶,天都人有喝下午茶的习惯,而当年的司机恰恰是比较有钱的那种人。
惠惠闻到了竹楼里飘出的奶香,深深的皱了皱鼻子。
道明臣觉得她皱鼻子的样子很好看。
比荷花和青衣都好看。
道明臣把钱递给了司机,那时候没计价器,都是谈的价钱。道明臣上车并没有开价,他估计十块钱应该是够了。
“不够。”司机说道,“我送人来都是十五块。”
司机留着象说相声的马季一样的贴在头皮上的发型,一脸的老练。他看出来这是对情侣,情侣往往是最大方的,这是通律。
“不够?”道明臣扬了扬眉毛,把钱收了起来。
“咱们走。”道明臣挽住了惠惠的手臂。惠惠娇羞地挣扎了一下,看的出是比较象征性的。
“你钱还没给呢。”司机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吐沫四溅。
“你怎么可以不给钱?”惠惠把手抽出了道明臣的胳膊,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该多少钱。”惠惠回头问司机道。
“二十!”司机得意洋洋地说道,他的腿轻佻地晃荡着,眼睛也肆无忌惮地盯着惠惠,惠惠从皮夹里点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了司机。
“小伙子,做人要厚道。”司机把脑袋晃了晃,钻进了车。
“车船店脚衙,通通皆该杀!”道明臣咕哝道。
“你呀”惠惠娇嗔着用指头点着他的额角,轻轻戳了戳。
“你知道不知道,刚刚只要十块钱就可以坐到这儿了?”道明臣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在惠惠面前,他有种想做个斯文人的感觉。
“谁说我不知道。”惠惠瞥了他一眼,“哼我高兴。”
这就没办法了,道明臣耸耸肩膀,从屁股后面的口袋掏出一把钱,想还给惠惠,惠惠看到那团被压迫的象堆狗屎一样的钞票递到眼前,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还给你。”道明臣把唾沫沾在指头上,点了二十块钱递给她,“我出来不喜欢别人花钱。”
“你很有钱吗?”惠惠跺了跺脚,一脸的赌气状。
“不要就算了。”道明臣赶紧把钱收了回来。
“你”惠惠一时气结。
“走吧,去请你吃东西。”道明臣轻轻推了推她。
半推半就地,惠惠被道明臣拖上了竹楼,惠惠在一旁笑的很开心,当然,笑的也很隐蔽。
“英格兰奶油咖啡”的味道果然很好,蛋挞的味道也是不赖的,惠惠吃的眉开眼笑,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些。道明臣比较另类,他让厨房给他做了份“避风塘大虾”,拿了一瓶芝华士威士忌,自斟自饮起来。竹楼里有新招的员工,也有老员工,老员工认识他的都不说话,偷偷在一边看着,新来的根本不认识老板,小维回去待产,现在管事的是以前和荷花一起的桂花。
竹楼里还有几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孩,看起来是服务生,其实个个膀大腰圆,全是看场子的,他们当然认识道明臣,不过知道规矩,外人面前,他们绝对不敢和道明臣打招呼什么的。顺便说一句,这规矩是道明臣准备漂白了,刚刚定的。
因为是下午茶的缘故,竹楼里人很多,有点拥挤,座位也不开阔,人和人之间坐的也还是很近。
道明臣把虾剥去壳,沾上蒜蓉,送到了惠惠的嘴里,刚开始惠惠有点想拒绝,但还是羞涩地接受了。道明臣自己喝威士忌,一口抽下去一杯。
“你喝这么快干什么?”惠惠有点嗔怪地看着他。
“男人不喝酒,难不成也和你们一样,喝这个咖啡?”道明臣喝的性起,将中山装脱去了,露出了里面的衬衫。
海风轻轻地将桂花的香气馥蕴送进了竹楼,竹楼窗帘在轻轻地摇曳着,惠惠看着道明臣的样子,竟有点痴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道明臣在嘴唇上抹了一把,好奇地问。
“怎么了,不能看你吗?”惠惠生气地说道,她在竭力掩饰自己的窘态。
道明臣笑笑,没说什么,把杯子里的芝华士又喝了一大半。摸出一包扁扁的“紫光阁”,叼上一根,刚刚想点着,却找不到火柴了,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
旁边有个女服务员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帮他点着了。
“谢谢。”道明臣和蔼地朝她笑笑,这个女服务员并不认识她,他是由衷地谢谢她,这证明了这里的女孩被小维调教的还不错。
“看不出你还有点礼貌。”惠惠把蛋挞轻轻咬了一口。
“我一向是这样有礼貌的。”道明臣把椅子挪了挪,他背后有个四五十岁左右的老家伙,长的老肥了,老是把椅子和他咯在一起。
“去你的,刚刚你还想坐霸王车来着。”惠惠板着脸说道。
“哎不是我不温柔,只是你不懂我的温柔。”道明臣作长叹状。
后面吃饭的肥人把肥硕的脑袋转了过来,显然,他也听见了这句话,惠惠坐在他的对面,看到那个肥人回头和他们那桌几个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发出了一串暴笑。
道明臣回头看了看,肥人给了他个后脑勺。
“怎么了?”道明臣问惠惠道。
“没什么。”惠惠笑了笑,摇摇头。”对了,你现在看什么书一般?”
“我现在看书看的少了,村里的工作很忙啊,你呢?”道明臣把衬衫上考究的绳结扣子一颗一颗扭开,他的威士忌喝的太快了,身上比较燥人。
“我近来在看《血流》。恩,是本好书。你看过没?”惠惠低头浅浅蕞了口咖啡。“咦你怎么有文身的?”
道明臣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可是龙飞凤舞的,亏的他还算有点急智,“哦这是这是我们部队时的传统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怕炸弹落下来,把你脑袋炸碎了,看不出你是谁,看到文身就可以确定了。”
“胡扯!我在哈军工的时候,我们那也是军管,怎么没听说过这事。”惠惠根本就不信。
“你们那是什么军管,找一帮二线的官兵来教教你们的,我们前线作战部队,当然不一样了。”道明臣强辩道。
惠惠如果这时候站起身就会看到,他的腰里是一排军刺斧头,五四手枪别在腰后面用背心遮着,这是看不到的。如果这时候来质问他,一定会让他没话说。可惜,惠惠也就算了。(PS:恋爱真他妈是盲目的!)
惠惠虽然没开口,后面的那个肥人却开口了,“嗨,兄弟,你不能这么瞎吹吧,军队里的文身怎么可能文在膀子上呢?”
道明臣回过头看着肥人,肥人和他的同桌也在盯着道明臣,满是挑衅。桌上有几个是半老徐娘,有几个是和肥人差不多年纪的家伙。道明臣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肯定是些改革开放后出来的暴发户,改革开放期间,真正富起来的全是些暴发户,这些暴发户全是没文化的二流子,出来混黑道又混不出来,干脆做生意,顺便说一句,当时做生意的人不象现在这么有地位。所以胆大,不象知识分子那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因为制度的不完善,结果他们这么乱闯,反而发财。发财后,这些人因为本身素质的原因,也喜欢缥赌之类,只是当时还没“二奶”这么一说,一般的小女孩都不怎么搭理这些老男人,所以,他们也一般是带着一些老菜皮出来鬼混。
“你在跟我说话吗?”道明臣问道。
“是呀。”肥人一脸坏笑,他老早就看惠惠垂涎三尺了,惠惠的漂亮让这里的女孩全部黯然失色,那几个老菜皮和她比起来,简直是一堆大便,而且还是变质的大便。这让肥人很觉得不爽,他年轻时也是个好惹事的二流子,到了现在,也还没变。
“知道了,没事了。”道明臣把头又扭了回去,继续喝酒。
“哈哈”肥人那边响起了一阵猖狂的笑声。
几个男服务生脸色全变了,全部朝这边走了过来,眼神全都盯住了道明臣,个个都把手反剪在背后,手里撰着一米长的镀锌钢管,等着道明臣开口发令。
“你们吃啊,吃完了,我带你们去三江阁跳舞去。”肥人得意洋洋的吹嘘道,他的眼神老是回过来看惠惠。谁都知道能去三江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和有钱人,肥人希望这么说,能吸引到惠惠的注意。他忽略了边上的服务生的杀人般的眼光。
可惜惠惠压根就没看他,惠惠把手按在了道明臣的手上,轻轻地说:“别生气了,这种人讨厌,咱们不理他不就行了。”
“我是个斯文淫我是个斯文淫”道明臣喃喃地念叨着,把杯子里的威士忌一口抽光,“咱们刚刚讲到哪儿了?”
“我刚刚问你喜欢看什么书,我自己最喜欢看《血流》。”惠惠拿了个蛋挞塞在了道明臣的嘴里,道明臣看到了远处吧台上的桂花的眼睛看着自己,心头一震,但还是把蛋挞吃了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