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没有想到(1 / 2)

走近卢家大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景象,彷佛不曾相识,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不过分。土墙墙皮,大片大片的脱落,露出嵌着麦秸的大坯,房子上面苫的麦秸,乌黑陈旧很久没换新的。高大的松木院门歪歪斜斜,木角楼上,一个护院懒散地坐在上面,嘴里叼杆烟袋,显得悠闲自得。透过院门望去,场院上麦秸、苞米杆、烧材,乱七八糟堆放着,几头耕牛卧在场院中央,一群家鸡来回游动,一片狼藉。

路边站满了瞧热闹的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并且议论纷纷。一百多棒小伙,身背钢枪,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一溜大马车载满货物,气势无比。如此匪夷所思的商队,这帮土老冒有生以来,恐怕头一次见到,惊奇、猜疑纷纷写在他们脸上。

站在自家门前,望着如此凄凉的景色,卢一鸣的心不由一沉,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竟落败到如此境地。莫非十年光景,家里已经变换了主人。他有些迫不及待,浑身上下整理一番,使自己尽量显得整洁。然后,吩咐众人在外面等候,便大步流星向院门走去。

此刻,卢家大院门外从里面陆续出来不少人,卢一鸣仔细打亮,竟然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而这些人也吃惊的注视着他。十年沧桑巨变,要说变化最大的是卢一鸣,如果他自己不说,眼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谁。

这时,从里面又出来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卢一鸣觉得有点面熟,觅得他想起对方是谁,便试探的问:“是郑亮大哥吗?”卢郑亮吃惊地瞅着他说:“乡野之人,何以相识?请问先生知我?”卢郑亮早年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又在衙门里做过事,所以说话有些文绉绉的。

卢一鸣确信无疑急道:“大哥,你真不认识我了,我是郑明呀。”卢郑亮一愣,紧接着大吃一惊,上前猛的抓住卢一鸣边仔细端详边说“你是郑明,你真是郑明吗?”卢一鸣首肯的点点头。

“我们都以为,你早就不再人世了。没想到你回来了,我兄弟回来了。”卢郑亮激动的大喊大叫,扯着卢一鸣的手便往院里走。穿过跨院,来到祖屋门前。卢郑亮率先跑进去通风报信,“郑明兄弟回来了,郑明兄弟回来了......。”

不一会儿房门大开,郑亮搀着祖父在前,身后一个年轻女子,个子很高,身材苗条,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扶着祖母在后面走出房门。祖父微微驼背,面色痴呆,祖母头发早已发白,但是面容安详,眼神依然那样犀利,眯着眼睛细细打亮,卢一鸣见到祖父、祖母变化不太大。“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对着二老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喊道:“祖父、祖母在上,不孝孙儿回来了。”

奇怪的是那名女子听后身子一震,快速瞥了卢一鸣一眼,接着松开祖母双手捂住脸跑回屋里,祖母快步上前,抓起他的左耳细看,然后撸起左手袖子,露出一块明显疤痕,出生时卢一鸣左耳根有颗黑痣。突然,祖母抱着卢一鸣的头痛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还叙诉着,历数着孙儿的种种不是和她的思念。祖父也咧着嘴,表情呆痴地说:“我孙儿回来了,我孙儿回来了......。”良久祖母发泄完毕止住哭声,开始破涕为笑,卢一鸣起身,揉揉酸疼的漆盖,众人一起进屋。这时亲属们也蜂拥而至,卢一鸣在祖母引荐下一一见礼,好不热闹。

闹了一阵子,祖母再次拉住卢一鸣的手,赚的很紧,生怕他在跑了。祖母在他脸上左瞧右看,那股亲热劲搞得卢一鸣好不自在。他试探问老祖母:“奶奶,我爹妈干什么去了?”

闻听此言,全场喧哗声立止,变得鸦雀无声,老祖母脸色一沉,表情黯淡地说:“你这孽种还有脸问,那年你逃婚后,娘家来人大闹一场。为此你爹一病不起,不到一年便去了。由于没有你的音讯,你娘忧郁成疾,不出两年也走了,”说完便抹起了眼泪。卢一鸣表面上感到深深的自责。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沉默一会儿祖母似乎想起什么说:“去把宝珍叫来。”刚才见过的那位女子从隔壁房间走过来,站在祖母身旁,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只见祖母拉起女子的手,扯到卢一鸣身旁说:“孙儿,她就是你媳妇。”闻听此言,卢一鸣的脑袋立马大了一圈,懵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祖母立即责问他外面是否有妻室,卢一鸣马上那个否认。

祖母显得不以为然接着说:“如果你外面有老婆,接回来就是了,不过宝珍必须坐正妻。那年你逃婚后,宝珍姑娘还是嫁过来了,你知道满人的规矩,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孙儿,奶奶告诉你,你媳妇是抱着大公鸡成的亲。哎,这苦命的丫头,守了十年活寡,至今没回过一趟娘家,这下可好了,我总算有了交代。不过我警告你,要是待她不好,我绝饶不了你。”

卢一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从迷糊状态中恢复过来。听到祖母的陈述他心中很震动,一个可怜的女人,假如自己永远不回家,她要守一辈子活寡,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他心里暗暗发誓,对于一个苦苦等待自己的女人,今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安顿好人马,卢一鸣召集四兄弟与家人见面,祖母不住嘴的称赞,高兴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祖父还是老样子不悲不喜,卢一鸣肯定,祖父得了老年痴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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