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然是不能扔下不管的,至少在还没有“醒来”之前不能。
也不知是因为“惩罚”,还是适才那一连串的修改让她消耗过大,反正在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后,爱玛终于是熬不住眩晕和疲倦的交替侵袭,又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如今,细弱蚊蚋的呼吸就贴在罗文耳边,让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女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这本身,就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让人心头沉甸甸的,仿佛背上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但心跳,却又因此变得欢快而有力。
当然罗文也知道已经是杀人犯的自己,不可能腾得出手也没有那个资格,去照顾背后的女孩。因此他的打算,是先将人送到胖铁匠马克西姆那里再说。
一来马克西姆为人宽厚豁达,想必不会亏待了少女;二来这胖子既然身为铁匠,说不定就和血十字兄弟会那帮人有什么来往(否则他怎么知道人家另有其名的)――而少女的亲人,正是血十字兄弟会中的某个高层。“如果可能的话,争取见个面吧,毕竟‘织梦者’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交代清楚的。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见我这个声名狼藉的……小虾米。”罗文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只可惜这一路,他走得并不顺畅,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彻底甩开追兵,甚至连左右两边,都时不时地会有鼎沸的人声传来,和那一只只,晃动不休的火把。
“动用了某种神术吗?……该死!”罗文的思绪一片纷乱,可是对神术并不熟悉的他,除了尽量往那些地形复杂的小巷子里钻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而且还等没他走出那片街区,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就先一步应验了――只见巷子的尽头,忽然多出了十几只火把,将原本昏暗的巷子口照得通亮!
于是罗文便看清了,在那里,居然横了一辆车厢是纯黑色的马车,将出口堵得是严严实实,而马车下面,还乌泱泱地聚了一大群人,打头那一脸跋扈,还顶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不是他先前在大教堂里见过的小盖普士是谁?
“怎么会是他?”见到这个人,罗文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要知道他逃出大教堂后,可以说是一路跑来这里,这样对方都能堵在前头,就说明这盖普士应该早就出来了,并不知道后来教堂那边的乱子。
也就是说,他堵着自己,并不是为了自己大闹教堂的事!“不会是在那时候被呵斥了一句,就特意堵在这里等着报复吧……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小心眼的人?”罗文有些哭笑不得地想。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一件十分糟糕的事实,那就是刚才,由于要向爱玛证明自己并不是她的哥哥,自己还将脸上的“胡须”摘了下来。
现在他的脸,光洁的就像新剥了皮的煮鸡蛋。
“糟糕!”罗文下意识地想要举手遮脸,可是这时候,对面的盖普士却说话了:“别挡了,就凭你那般拙劣的伪装,还指望能骗过谁么?真是可笑!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忍笑,忍得有多么辛苦?”
盖普士的揶揄,让罗文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原来先前照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我来了?”
可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这盖普士既然认出了自己,又成功地让自己以为他没有起疑,事后,为什么不向大教堂的卫兵,或者埋伏在教堂里面的那帮密探告发,反而要大费周章地,领了人在这里堵自己?
当然这种问题,对方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告诉自己的,而且在罗文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团:“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的?”
“怎么知道?哈!你就当是众神的指引好了!”
凄厉的笑声,在静谧的小巷里响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并没有多少玩弄了对手的喜意,反而多了几分疯狂和歇斯底里,还有一种刻骨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