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夕节带着邢才人回门,这可是好一番心意了。但想圣人细心扶持邢家,让邢才人选秀进宫也是煞费苦心,不得不让陈彦刮目相看,这真不像他会做的事。
以前陈彦觉得他对世家太过容忍没有一举铲除,但是几年过去,江南安定,据说今年江南税赋收上来比往年多了三成,金陵盐政收入多了四层,底下却没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当然这也是他师兄两江总督黎魏能干的结果,贾雨村虽贪却是条好狗,能用上十年。不得不承认,今上比太上皇英明神武多了。
但在这男女之事上他演什么情种呀?明君还是昏君只有待时间证明了。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一夜鱼龙舞。
看了花灯、放过河灯,走到桥上看着河畔漫天的烟火,织成一段灿烂热闹的锦缎。
到处是祭过了织女娘娘结伴而行的平民少女,她们没有戴帷帽,年轻充满活动的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也有那家仆兄长护卫、丫鬟守护的大家闺秀戴了帷帽出来赛巧逛灯会的,大家好奇地远远打量,或者收到人家丫鬟的一记白眼。
邢岫烟牵了徒元义的手叫着:“快看快看!是漫天金雨!”
“哇,比我在姑苏看过的烟花还要漂亮!原来大周的烟花工艺这么高超!”
“哎呀!红色的!紫色的!你看到了没呀?天上!”
徒元义笑着暗暗摇头,负手抬头看看天空,此时江山在脚下,美人在怀中,方有这闲情,但觉烟花之绚烂美丽,不禁照亮到心房阴郁之处,去除烦恼。
烟花渐息,邢岫烟又牵着他去别处,那些单身狗锦衣卫又在四周小心防护。
在街头小商贩中,忽听得一阵笛声,吹着一曲民间小调,邢岫烟顿住脚步,转身过去。
“这位公子好眼光,湘妃竹笛,音质绝对上乘。小老儿祖传的手艺,买一支吧。”那摊贩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头发花白,刚才就是他在吹小调吸引客人。
邢岫烟抚了抚笛身,笑道:“这是京都,你怎么做的是‘苏笛’,而不是‘梆笛’呀?”
那老板笑道:“公子是行家呀?不瞒公子,我祖上是南方人,原来是为了做生意才在京都安居,到我这一代家道中落,这才操起家里祖上的手艺。”
大周比明朝开放的是对人口流动的限制较少,这倒有些承宋制了,苏州人到京都来安居,要是有些家底便没有不可能的。
邢岫烟拿在唇边颤音、打音、叠音吹了吹,但觉音色润丽,便笑问:“多少钱呢?”
“五钱银子。”
“四钱如何?”
“公子,瞧您这穿戴真不像少这一钱两钱的,可别跟小老儿开玩笑。”
邢岫烟看看他摊上还挂着个中国结,笑道:“那也行,但你把这个买一送一给我吧。”
老头儿喜道:“行,这是我家那口子编的,公子要不嫌弃就送给公子了。祝小公子和意中人永结同心!”
邢岫烟这才细细一想,这中国结可不就是“同心结”吗?在这个年代是象征坚贞美好的爱情的。
她脸上一红,情不自禁朝徒元义看去,他也正朝她看来,他挑了挑斜飞的长眉,凤目潋滟,眼角带着一抹兴味笑意。
邢岫烟付了钱,拿着东西就走,心中却想着:什么乌龙呀,在古代这么久,思维总转到现代。他不会以为她是买来送他的吧?哼,她凭什么总要满足他汤姆苏、龙傲天的心思?凭什么任是女人就要盼着和他永结同心了?凭什么她要痴心痴意,痴心不悔了?她才不要呢,她就当个销售业务精熟的职业妃嫔。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路刚才走过。”因她到处乱逛,反而他随着她,可她心中藏事,这路就走歪了。
看着四周街景,她才觉不对,不禁赫颜,他垂眸看着她微微一笑。果然他有汤姆苏王霸气势,这一笑如满天绽开了烟花。
呃,不是如,是他笑时刚好有烟花在天空绽放,光火忽明忽暗在他绝世而尊贵的脸上掠过。
他深深凝视着她,忽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正是那个同心结,同心结夹在两人的手掌间,手上传来他赤热的温度。
而她的心竟然因为被美色所惑跳得飞快,赶快提醒自己不要为色相迷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