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分文的云萱,被晓月楼的老板毫不留情的撵了出来。她原想效仿古装戏里那些落难的前辈,央求老板给个苦差事做做,也好解决眼下这安身难题。
可是,晓月楼老板那张势力贪婪的嘴脸,却让云萱觉得向那样的人弯腰出卖尊严,只是多找些羞辱罢了。所以,她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晓月楼的门槛。
白天的汶城,一派京都的繁华昌盛,全然不似暗夜下的营营苟苟。
云萱孤身矗立在临安街水泄不通的十字街头,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而她的心,却似入了无人之境,说不出的孤寂和落寞。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茫然独行在这喧闹的街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她是从瑞王府逃出来的,且不说宿主那十八抬的嫁妆留在了瑞王府,就连云府,云萱也是万万回不得的。
唉,天大地大,无立锥之地,云萱此刻,感受颇深。
不知不觉间,云萱竟来至了‘临江仙’酒楼的门前。
那抄了一口地道京腔的店小二果真眼尖,一见是云萱,忙地热情的奔了过来。
云萱前几日是这里的常客,从晨曦开门直至晚间打烊,又是包的二楼雅座。所以,小二们对她的印象有点深,这会正热情的招呼着她‘公子爷,里边请!’
云萱抬头扫了眼那二楼洞开的雕花雅窗,淡淡的摇了摇头,径直走开了,留下一脸诧然的小二僵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云萱心下自嘲,如果,那小二知道此时的她,兜里掏不出一个铜板,还会对她这样献殷勤么?
云萱虽说两世年岁都尚轻,可心态却不稚嫩。如今这样的世面,她自知怨不得天,也尤不得人。自强不息才是正经事。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一份差事养活自己,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和能力,在这异世生存下去!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议吧。
打定了主意,云萱也不再茫然无助,收了脚步的凌乱,振奋的朝前走了去。
这条街,名唤临安街,各行各业比比林立,杂色铺面更是多如繁星,地理位置好,背靠翡翠河,是汶城最繁华热闹的街道。
云萱毫不矜持,但凡遇见合适的店铺便鼓足勇气找那掌柜家的毛遂自荐一番。以前那世,她可是没少往人才市场钻,这方面的阅历,她还是有的。
一路下来,客栈,酒楼,茶馆,药房,首饰店,水粉店,衣料铺子,甚至小包子铺,她都没有放过。
偌大的街道,几近穿透,云萱依旧一无所获。要么就是伙计满了,要么就是看不上她这副瘦削身子骨。倒是有一个去处门槛低,可云萱却又对那差事有些反感。
万花楼招龟奴,月钱忒高了,云萱虽是一身的男儿装扮,可是皮肉钱再多,她也不愿意去挣!
一圈下来,她激动的心有些郁闷了,这古代,找份差事怎么也这般艰难呢?
时值初秋,但秋老虎却毫不含糊,正午时分依旧烈日高悬,云萱身上的青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脚底生疼,她知道那是水泡磨破所至。即使头顶烈日,脚下灼痛,她仍没有放弃,执着的继续找下去。
艳阳已经缓缓挪到了正空,天地间像是一个焚烧正旺的火炉,饿其筋骨空乏其身的云萱不知不觉出了城门,来到了城郊。
汶城分四门,云萱出的这门,是北门,官道不往这边过,所以,这一带人迹较别处罕至,店铺更为稀少。
云萱即出了城,也就顺势朝前多走了段路,直到路的前方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她方才收脚。
她看见自己的身影投在地面上,被压缩的好小好小。头晕目眩阵阵袭来,云萱有些撑不住了,又不敢再往密林方向深去,便找了棵沿河的大柳树坐了下来,想休息片刻,再回城继续碰运气。
知了在头顶撕心裂肺的嘶鸣,那热,更紧了。
眯眼看着头顶上空的艳阳,已经开始缓缓偏西,再找不到栖身之地,挨饿不说,晚上还得露宿荒野。
云萱怕豺狼虎豹,但更怕那些潜伏在暗影下的丑恶灵魂,昨夜的遭遇,她想来,心还是惊的。
就在云萱一筹莫展之际,前方那密林中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间或还夹杂着凌乱的车轮音。
云萱靠在柳树下,眯眼望着那隐没在密林间的小路,静静的发着呆,幻想着那骑马扬尘的男子,会不会是金庸笔下的杨过或者乔峰?没办法,前世别的爱好没有,武侠却是一最。
就在她幻想无穷无尽的瞬间,一声马儿的嘶鸣远远传进她的耳中,那声音,凄厉悲烈,带着浓浓的惶恐!
云萱闻之,不由身子微震,刚刚站起身,又是一阵凌乱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有几个黑影从密林间穿出。
云萱远远便瞧见那是几个武士装扮的男子,腰间斜跨着明晃晃的大刀,从那林间冲将出来,朝着城门的方向奔驰而去,气势汹汹。
飞扬的马蹄掀起漫天的黄土,云萱没地可躲,微微侧过身去,拿袖子轻遮了面,可是,她的视线却无意间留意到最后一人那斜跨腰间的刀鞘上,似乎残存着丝丝殷红!
待到那几人一路远去,消失在云萱的视线中,云萱这才转头望向密林的方向,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她,那密林中,定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不要上前去看看?云萱在心中反复纠结着这个问题,偏偏这个时候,她该死的好奇心却发了作。
抖了抖青衫上的尘土,云萱小跑着朝那密林里奔了去。